飄天文學 > 非訴女王 >第2章 單身
    昨天的生日蛋糕還擺在冰箱裏,元律師今天一早起來心情就不太好——她的偏頭痛又犯了。

    都說偏頭痛好發於青春期,而且有遺傳性,元黛家裏倒沒這個先例,十幾歲的時候也沒這毛病,這是她三十五歲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出差受寒,感冒了一場,一同發了偏頭痛,從那以後吹了冷風就有機率發作,但機率多少很難預測,什麼風叫冷風也說不清,大概和所有父母輩含含糊糊的病根一樣,不能涼了熱了,不能累了,總之就是要養着。

    上週剛去一趟歐洲,像元律師這個年紀,已不再把頻繁出差視爲福利,但也一樣身不由己,就算是高級合夥人又怎麼樣,客戶有需求,她沒有理由不去。老外航空的溫度又總調得反季節的低,商務艙的服務再到位氣溫也不好調節,她圖省事,包放上行李艙就懶得打開找圍巾裹頭,讓冷風吹了太陽穴,當時沒感覺,現在偏頭痛犯了就覺得是應在這次孟浪上。

    一早從牀上起來,捂着頭緩了半天,洗漱的時候看着鏡子苦笑:怪道說人老了事多,人過了30歲,基本盤真是一天天在衰退——更恐怖的是這只是開始,聽說40歲以後這種屁事會更多。

    頭一側一跳一跳,抽動着疼,元黛翻一片止痛藥,想喫又忍住了,她給司機打電話,讓她上樓來等,別在地下停車場吸廢氣,“今天要晚點去所裏,偏頭痛又犯了。”

    “哎喲喲喲。”家政助理正好也買菜回來,她和司機都是四五十歲年紀,兩個人在這樣的時候很聊得來,“一定是上週去馬德里,飛機上着涼了,你上上次去美國,回來也是一樣的——飛機上冷!頭臉要做好保暖。”

    “還有時差呀。”

    元黛的司機張阿姨也跟了她五六年了,對家裏很熟悉,趕緊擰一條熱手巾出來,“熱敷一下,好得多了。”

    “對,治病治本,你這個病凍出來的就要暖着治。”保姆給她按肩膀,“啊今天給你約個spa啊?還是盲人按摩?肩膀死硬的,你這個就是關節太緊。”

    到底是凍出來的還是渾身關節太緊?元黛啼笑皆非,但不否認被這一通伺候,症狀緩解不少,“可以的,幫我約今晚8點上門吧,今天沒什麼事,應該可以回家喫晚飯。”

    早餐是早做好了,簡單的燙青菜、拌的雞胸肉,雜糧稀飯還有兩色小菜,年紀大了,西式早餐不怎麼能喫下去——出差的時候也喫得夠夠的了,年紀越大元黛的胃口就越忠實於中式,近幾年更是不愛冷食,她一直單身,獨居300平米的大平層,家務其實不多,請這個家政助理,最主要是給她做飯,元黛有某個客戶收入可觀,但多年來一直堅持不用任何居家助理,外食足足十年,可謂是苛待自己,元黛沒他這樣的毛病。

    就爲了做飯請的,保姆廚藝自然精湛,喫過早飯元黛就覺得頭疼好多了,頻次降下來不少,止痛藥猶豫再三還是沒喫,做她這一行的思緒一定要清晰,雖然以她身份,早已不用親自處理文書,但審閱各色報告一樣要心明眼亮,以華錦的業務層次來說,一個錯誤至少造成百萬級別的損失,想要規避失誤,沒有捷徑,只有一絲不苟、始終如一。

    “晚點出來路上也還是這麼堵。”

    司機一路開車一路看車內鏡,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元黛閒聊,分散她的注意力,“這條高架現在不得了,晚上三點鐘一樣堵車堵牢了,地鐵也沒辦法坐的,真不曉得他們怎麼上班。”

    “要麼就住在辦公樓附近了。”元黛說,“要麼地鐵擠一下——還是地鐵快,早高峯這條路塞滿的,三公里五公里區別不大,走路來上班又不現實,唉,這一帶公司是太多了點,地鐵擠、辦公樓租金也貴,連中午喫飯都貴,真不曉得哪些公司一定在這裏上班。”

    她這是在自嘲,司機也知道——華錦五年前準備遷址,元黛就大力主張要在s市中心大廈裏租一層,展現事務所的實力,律師事務所畢竟和很多行業不同,新客戶最看中律所底蘊,都喜歡和大平臺合作,華錦本身規模不算太大,還是國所,要拓展業務就要處處彰顯身份,辦公地址是他們的第一張名片,要麼不遷,要麼就遷到最好的地盤。

    “到底是本市的門臉啊。”她挑好聽的說,“風水是好的,搬過來以後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今年都招了好幾次人了吧?”

    “哪裏,大環境不好,到處生意都不好做,我們能維持就差不多了。”元黛習慣性謙虛兩句——司機雖然都跟着她,當時招聘的條件也是按着元黛的意思量身定製,但實際上僱傭關係卻在所裏,只能說是業務關係從屬於她而已,實際上仍有調離的可能。華錦雖然規模不太大,但合夥人也有二三十個,每個合夥人手底下至少一個業務團隊,彼此間不能說沒有競爭關係,有些事沒有必要太過高調,“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天是不是又有幾個新人來報道?”

    和常駐公寓的家務助理不一樣,司機聯繫了僱主的私宅和辦公室,並不是只管開車,元律師心血來潮一句問話,她要能隨時回答得上來,也算半個私人祕書。

    “是有兩個,”張阿姨順帶把今天的行程給她簡單講講,“今天上午事情不多的,下午有個會,好像是和潤信的,他們有些新業務自己的法務做不了。”

    “哦,對,上週五逸林和我說過。”元黛按太陽穴緩緩回憶,她的思緒比平時慢——也是客戶的確是多,像她這樣的高級合夥人,當然不會專爲一個客戶服務,手裏隨時幾十個公司的業務交叉,律所對新客戶的追逐不會停止,業務一直在擴張,團隊也就永遠缺人,“他們是要換董事長了是吧?這有什麼做不了的,需求發過來沒有?奇怪,李總怎麼沒在微信上和我說?”

    這個問題司機就回答不了了,元黛也不是在問她,她知趣地箴口不言,讓元律師在後座翻ipad查郵件,車開到辦公樓地庫的專屬停車位,下車後又格外殷勤,幫元律師拎包——往常元黛不至於這麼矯情,自己的東西多數自己拿,但她今天不舒服,而且包裏裝的東西多,還是有點份量的。

    “又買新包啦?”做司機的嘴當然也要甜點,同性間也更有話聊,張阿姨一個月工資也就八、九千,但開的是百萬豪車,眼界也是有點的,“這個包看着好看的,配貨配了多少錢啊?”

    “這不是那幾家的包——這家的包不怎麼搞配貨這一套。”包都是背給女人看的,就算是自己的屬下,誇獎依然令人開心,元黛對她展示,“是這次我去馬德里,喬小姐送我的。”

    “噢噢,喬小姐!”

    喬小姐是知名設計師,同時也是華錦的客戶,這幾年喬小姐的公司營收好,歐洲奢侈品又不景氣,他們手裏有錢,頗有些往外擴張品牌的意思,業務需求激增,元黛這幾個月的出差份額80%都貢獻給她,張阿姨當然對喬小姐印象深刻,“喬小姐是厲害的呀,衣服硬是好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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