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應下,讓綠珠給她挑了一身杏花色裙衫。清明祭靈,不宜穿戴過於紅粉,籮裙杏花偏素,幽白中帶點粉,剛剛好。她事事具細,不敢大意。又囑咐綠萸準備清明祭靈所需的燭紙,用竹籃裝起來,一應具全。未食早膳,便到門口去等着。
到門口時,濮陽瑞已經等在那裏了。只有一輛馬車,除了他,旁邊沒有其他人。
不是說祭靈麼
千禧望了望四周,除了施肥的花農,沒有幾個人,應該都在後院忙着。
晨起霧露比較中,幽幽的,靜得很。
“怎還不過來”千禧站在哪兒,濮陽瑞老早就看見了她,見她不動,出聲道。
千禧緊忙挪步,走過去。
千禧卻並不上馬車,立在一旁,等着其他人。
見她呆呆站在馬車旁,濮陽瑞冷冷道:“還不上車。”
不等了麼
濮陽瑞皺眉,她的遲遲緩緩,有些不悅。
“怎麼,每句話都要我說兩遍你才聽得懂嗎”
聞言,千禧立馬擡腳彎腰上了馬車。看着微動的車簾,濮陽瑞面色好轉,俊顏舒展。綠珠和綠萸立在一旁,剛準備隨千禧入車,濮陽瑞冷聲打斷道:“你二人留下,不用跟。”
綠珠:“”
綠萸:“”
不跟嗎
馬車裏的千禧拉開車簾,有些緊張的看向濮陽瑞。此時他已經坐在車前,一手拿着馬鞭,他是要自己駕馬。
“可是”她有些着急。綠珠和綠萸基本未離開過,他說不讓跟,現今自己駕馬,也不帶小撕,千禧有些不安。
濮陽瑞回頭,似未看見她微微乞求的面色,冷了聲音:“本王親自駕車,王妃認爲,她們可有福消受”
千禧看着綠珠綠萸,有些無奈。
“殿下”綠珠綠萸看着千禧,不知道如何辦。王爺不讓她們跟,不在殿下身邊,如何放心
千禧看看濮陽瑞,見他沒有鬆口的意思,只能隔着馬車簾子對綠珠綠萸笑笑,安慰她二人:“沒事的,回去吧,我和王爺祭完靈就回來”
綠珠還是放心不下,想走路跟着去,綠珠拉住她,理智的搖搖頭,綠珠只好作罷,兩人眼睜睜看着馬車向消失在王府門口。
千禧坐在馬車裏,馬車穿過街市,有熱鬧的叫賣聲傳來,她無心去看。捏了捏手,有些緊張。
沒一會兒,街市熱鬧聲漸沒,馬蹄聲高起來,馬車也開始顛簸,偶有啁啾鳥鳴聲。千禧伸手撩起簾子,四周皆是綠蔭樹木,馬車行在大路上,兩邊高木,鬱鬱蔥蔥,太陽剛剛升起來。
千禧放下手,一直緊張。
幽幽檀香冥紙的味道從竹籃裏傳來,馬車一路顛簸,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來。
馬車停了好一會兒,外面傳來催促聲:“你還要坐到什麼時候”
千禧心一緊,提了竹籃,走出馬車外。
濮陽瑞已經站在車轅旁,千禧半蹲在車板前,有些不自在。好像每次都需要他催促,話也需說第二遍她才聽得到一樣,顯得她有點呆。
她躊躇了一下,看準踏腳處,準備下車。這時,一隻手伸到她面前。
千禧順着那隻略微粗糲的手看上去,濮陽瑞面無表情望向她,一如既往有些冷。
千禧搖搖頭,輕輕扯了嘴角,表示感激,固執的尋到安穩的踏腳點,自己下了馬車。她不想麻煩他。
濮陽瑞默默看着,眸裏墨色漸濃。她倔強的樣子,真是讓他恨極心裏不悅,轉身背過她,顧自向前走去。
千禧不明白,他似乎總是陰晴不定。於是小心翼翼跟過去,走路都不敢大聲,唯恐惹他不高興。
他走在前面,腳步粗健,穩重生風,千禧小步於後,始終離他十來米的距離,他快她就快,他慢她也慢。
濮陽瑞突然停了腳步,千禧也停住,沒敢往前走。
“你若再是那般慢慢騰騰的,本王打斷你的腳”
他擡步走着,她跟上,全心全意落在走路上,不敢落後一步。他突然停下來,轉身,一把拉住她,粗魯的將她拉過去。千禧不備,被他拉的一蹌差點跌倒。
他提着她的手,似要喫人。
“本王就令你那麼可怕”
他其實沒有一點發火的預兆,只是,那般顏色深藏的樣子才更令她驚恐。她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驚恐的看着他,只能搖頭。這形容,她分明怕極了他。
濮陽瑞不再說話,維持着那個提住她手的樣子,僵持着。她被她向上拉着,身子緊緊貼着他。她今日穿了一身淺白裙衫,春裝薄柔,束腰繫身,曼妙婉轉不似新婦,少女姿態盡顯。
他緊緊盯着她,她麋鹿驚恐,小臉煞白。
濮陽瑞喉嚨微動,突然,手上一用力,將她壓朝自己懷中。懷裏纖纖細骨一折便會斷,還會聽見咔嚓的殘忍聲,嬌小得不堪一擊。
千禧掙着,要脫離他,他慢慢傾身,在她耳邊狠狠道:“信不信本王撕了你”
千禧驚恐,不敢再動,怕違逆惹他更加生氣。她知道,他說到做到。真的一動也不敢動了,任他大力提着自己,又恐又怕他。
她委屈害怕的模樣,一副他欺負她的樣子,卻又懼怕他的淫威,不敢反抗,神色委屈至極。
濮陽瑞心頭煩躁,擡了手,想要一巴掌摑下去,瞧見她嬌小脆弱的樣子,硬生生壓下。這一下下去,不殘也是半條命。這女人,明明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怎就惹他如此心煩惱怒
幾番壓不下邪火,也來了脾氣,發泄那般,手上用了三四層力,輕易將她推的老遠。
千禧身子單薄,沒什麼分量,被他這樣一推,滾了兩三米,肚子狠狠撞在路邊石頭上。
“唔”千禧背對着濮陽瑞,面色煞白,痛苦的咬着牙,半天起不來身。
濮陽瑞居高臨下看着她,瞧她半天不起,只是背對着自己。他心頭一突,想去拉她,終究是沒有動。
說實話,她躺在那裏的樣子有些脆弱可憐,加上她身子單薄,他很有些心疼的。只是,想到她時常惹的自己怒火難平,他又恨起來。
這女人,就會惹自己生氣,從來都不會討自己歡心,她到底仗着什麼一而再再二三這般惹怒自己她難道不懂夫爲天出嫁前沒有人教她該取悅夫君除了惹他生氣心煩,她還會什麼
那嬌小脆弱的模樣,讓他想摧毀而後快
“死了嗎”
他冷冷看着地上背對躺着的千禧,冷漠道。
見千禧半天不動,也不回自己,濮陽瑞臉色微變,就要擡步上去瞧,千禧動了動身子,試圖慢慢起來。
濮陽瑞立馬收了腳步,站在那兒,冷冷旁觀着。
她起的費勁,用盡力氣好一會子纔起來。轉過身時,濮陽瑞也驚了一驚。她面色慘白,額上,臉上,全都是汗水。
濮陽瑞壓下心裏的心疼,冷眼看着她蹲下身子將蠟燭,紙片,香,花果這些祭靈用的東西一一撿回籃子裏。剛纔那一推,她摔的老遠,籃子裏的東西全散出來了。
從始至終,看她自覺撿起那些東西,沒有一絲動容。等她撿完,他無情道:“死不了吧”
千禧點頭:“嗯”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個字。雖比剛纔好了些,肚子還隱隱作痛。
“可還能走”他又問。
千禧點頭,這回,嗯字都不想多說了。
濮陽瑞轉身走在前面,未再多說一句話。
千禧跟在他身後,跨着籃子,儘量不落後。步子走的急,有些踉蹌,一隻手輕輕捂着肚子,偶爾停下喘息兩口,又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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