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跟在濮陽瑞身後,一直朝臺階小道往上而走。
不知走了多久,這纔在一處停下來。
眼前的墳墓大於四周任何一處,更令人費解的是墓碑上的碑文。碑上無具體人名,無名二字,突兀而扎眼。
千禧心中奇怪,卻也不敢說話問他什麼。濮陽瑞陰晴不定,一不小心,觸到他的逆鱗。
她不問,他也沒有開口。千禧不敢擅做主張,將籃子遞給他。濮陽瑞沒接,只道:“東西擺上。”
千禧按他所說,一一擺列好花,果,燭紙。她做這些的時候濮陽瑞負手立在那裏,眼睛定定看着墓碑,眼神幽暗,探不清情緒,總之,感覺不好。千禧不敢說話,自作主張點了香,起身走到他旁邊,遞給他。濮陽瑞接過,拜了三拜,卻未跪。
她不知那裏面是誰,但逝者爲大,遂自行點了三柱香,拜了三拜,正準備跪,濮陽瑞拉住她。
“不用跪”
“”
“這些都是隨我南征北戰的將士,我怕他們做了孤魂野鬼,無家可歸,便爲他們建了這百衣館冢,以便他們有個去處。每逢清明,便來拜上三拜”
原來如此。難怪是無名姓氏。戰死沙場的人,何止千萬又哪裏都寫得過來。一字無名,道了多少生離死別
千禧突然就覺得冷了。
這世上,除了他們的父母妻兒,也沒多少人會想得起他們。然他們多數之中,親人又哪裏知曉他們早都死了。只怕家中妻子還在倚門盼望,等待他們歸去
那些望穿秋水的眼睛,一個眼神,已讓人無力承受
千禧將香插上,突然覺得傷情。
戰爭是要流血家破做代價的。她明白。
她起身,對他道:“你也不用難過,縱然世人都把他們忘記乾淨了,不是還有你惦記着他們麼”
濮陽瑞突然看着她,眼裏明亮盡是複雜情緒,驚喜,欣慰獨獨沒有無情。
他將她摟在懷裏,千禧被她牽扯的腹部又疼起來,掙扎了一下,想起之前的教訓,不敢再動,腹部被他坻着,着實疼痛,只得輕微掙扎。
“別動”他突然開口:“讓我抱一會兒”
千禧錯覺,聲音溫柔。
怕又惹怒他,只得忍痛任他抱着,額頭,因疼痛隱忍有細汗。
他抱着她,什麼也沒有做,只緊緊摟着。感覺小小的她在懷裏,又乖順又柔軟,心安得不得了,心意平靜又滿足,竟有心滿意足之感。
他是她的夫君,他們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百年之後,她的墓碑上也要貫上他的姓氏。不,用不着百年後,活着時,她已是濮陽氏。
她原來這般會哄人,只是一句話,就讓他如此疼她。她若早些服軟,自己又怎會那樣待她,他如此想。抓緊了手裏的人,覺得又疼愛,又喜悅。
她,是他的。
他放開她時,見她汗珠密佈,心驚,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千禧搖頭,微微低了頭,耳根因爲流汗有點熱,又吹了風,便紅紅的。濮陽瑞以爲她害羞。想到她雖嫁他,卻並未真正碰過她。理所當然想成她是羞的,如今又見她低眉模樣,甚是嬌媚,心情甚愉悅。
“羞什麼,以後你和本王做的事,還不止這些。”
千禧猛地擡眼看他,一臉驚嚇,明白過來他說的,趕緊低下頭,這回是真的羞了。
見狀,濮陽瑞大笑,渾厚的笑聲自肺腑傳來,爽朗開懷極了。他越來越愛極了她。
下山時,他執意拉着她柔軟的手,千禧掙了掙,他拉的更緊,力道捏的她手指發疼,不容她掙脫。千禧只好作罷。一路上,手心被他捏的溼溼的,他也不放。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