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回書 >卷三 娑婆安28
    謝北棠站在一旁,居高臨下,有一種看螻蟻的姿態。她這樣的弱女子,在他面前確實微不足道,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喪命在他手,任何人都可以要得了她命。

    可她又真的是弱女子嗎輕而易舉就能傷他,只因爲她在他心上,所以,她就可以這樣任意妄爲嗎

    他這樣的人,不要別人命就不錯了,如何能輕易將命交在別人手裏頭。斷了這個軟肋,也就斷了這個念想。

    死了她,這顆心,也就乾淨了

    瞥見他怕人的目光,紙鳶還沒來得及躲避,謝北棠已一把握住她的手。她在他眼裏看見了殺機。

    沒錯,他是要殺了她。

    只是老大夫說得對,她其實並不想死。

    紙鳶費力氣掙扎。然而多久未有進食的緣故,加上七毒草的折騰,哪裏還有什麼力氣。更何況他那麼個人,她又哪裏有抗爭的餘地。

    她被死死掐住脖子,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容不得她半分做主。

    其實,她跟他沒有半點干係。他又有何資格要她的命。若說最不該,不過當初她救了他。引來這番孽緣。她從來不圖他的報答。是他以報恩爲藉口將她引進千戶府,後又要將她這個恩人獻給其他人。她哪裏有錯,從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何錯之有。

    一切,不過他的自私和權力薰心罷了。即便是愛的人,也是可以犧牲的毫不猶豫。只要能達到目的,又有何不能放棄的呢。

    他以爲自己忍痛一時就可以了,丟棄一個所愛而已,當自己沒心沒肺又有什麼要緊的,爲了心中的那個目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只是他沒有料到,她會這般固執,甚至在他計劃還沒有實行之前,她便逃離了。竟還遇上了另外一個人。

    他可以忍受她不愛自己,只要她不愛任何人。然如今她有喜歡的人了。她心上的人另有其人。他如何能忍受。

    要麼得到,要麼毀掉,這個天上地下絕頂自私的男子。他只愛自己,甚至犧牲利用所愛也要達到權利的目的。

    然他千算萬算,漏算一件事情。她不爲他所用,甚至連她的心都掌控不了。原先救他的那點慈悲之心都被他算沒了,可悲。

    她如今對他,只有恨。註定離他越來越遠。

    可恨。

    “咳咳咳”

    紙鳶被他掐的翻白眼。她死死抓住他的手,卻如何都抓不開。手都虛脫沒了力氣,眼見就要垂下。

    見她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夠了,謝北棠慢慢鬆開,又將她的命從閻王那裏請回來。

    她靠着咳的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由他掐着自己的臉,躲避的力氣都沒得。

    “你不是想死嗎,怎麼,也有害怕的時候。”他嘲弄。眼睜睜看着她咳嗽虛脫的不成人形,笑得像一頭喝人血的狼。

    “誰說我想死,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走出千戶府。”緩得夠了,攢足力氣,她擡眼,費力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氣雖虛,然鏗鏘堅決,可見她是鐵了心要離開,沒有半分留戀。

    謝北棠好不容易好一點的心情因爲她後半句話面色難看。

    他還以爲她轉了性,思過了。

    她真是一頭喂不熟的狼,再餵養都不熟。白眼狼。

    “你不是想好走出千戶府,我會派大夫來好好治你。你給本戶好好治,讓本戶開開眼界你有多想走出去,又是如何完好無缺走出去的。”

    瞧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出了蘅笏居,紙鳶這才如釋重負,差一點她就撐不住了。

    謝北棠剛走,她一口血吐了出來

    服用七毒草,實在情非得已。

    謝北棠不是溫潤君子,然最忌晦氣,從不碰生病的人,自己服用七毒草就是要造成生病的假象,絕不能讓他碰她。如今,她只想好好的活着走出去,再也不回來。千戶府是她最恨的地方,謝北棠是她永生永世的噩夢。

    她要好好的活着走出去,一根髮絲都不能少。

    千戶府秋水亭

    來人道:”京兆尹的人說,對方武藝十分了得,一刀就斃命了,刀法特殊,從未見過,可能涉及道江湖中的能人術士,有些複雜。”

    “江湖上的人“謝北堂沉吟。

    原以爲只是皇宮裏面的人斬草除根。不料牽扯這樣廣。若是涉及江湖,恐怕會有些不好辦,但也不排除買兇殺人的可能。

    雖是敗兵之將,留着終歸是一個禍害,既有人替他們除了這人,無論如何,對三皇子總是好的。上頭交代下來的事情也終歸是有個交代和說法了,

    就留給京兆尹去查個夠吧。

    不過,這個線索倒是又給了他一個絕好的計謀。

    江湖,呵

    計上心來。

    見他久久不說話,那人默默立在一邊,不敢做任何打擾。

    許久之後,謝北棠道:“繼續打聽,給本戶抓緊了,不要放過一點點風吹草動。”

    “另一件事情怎麼樣了”

    “該聯絡的人都已經聯絡完畢,只等大人命令,大人隨時可做調遣。”

    謝北棠滿意點頭,露出雪白的牙,“霜降之日行動。”

    “是”那人領命。

    望着一池水榭,謝北棠笑。地和、人和都齊全了,就欠東風,八日之後,將是怎樣一番世境。

    且待霜降來臨。

    肅秋,氣寒,萬物凋零,盡顯,肅殺之意。

    是夜

    左陰驛站,距離五里的長亭,兩個身着勁裝的年輕男子於亭子中,似再等着什麼人。

    不一會兒,便聽見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一匹快馬從另一邊飛奔而來,久候多時的兩人身手敏捷,一個閃身,擋在了官道上。

    “你等是何人,因何攔路”去路受阻,來人不得不勒繩。又見對方蒙面,一副江湖人的打扮,來着不善。於是也不多言,打馬,意圖強行闖過。

    攔路的人對視了一眼,一個騰身而起,只聽劍出鞘的聲音,劍光閃過,那人還沒來得及驚恐,身首便異處了。腦袋滾落在一旁的枯草地裏,身子僵在馬背上停了一會兒才倒在地上,場面十分駭人。

    其中一個走上前,在死者身上掏出一封信,而後,燒燬殆盡,以土掩其灰燼,又從自己懷中掏出另一封抹了死者的鮮血,遞給一旁另一人。

    另一人不知何時已經換上和死者一模一樣的衣服。接過信函,那人轉身跨上馬背,兩人又對視了一樣,似在做什麼交流。而後,那人自懷中取出一把短柄,一刀刺在馬後,馬兒喫痛,向前方驛站狂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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