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出門,她就狀似好心地道:“至南哥哥,你該回去了,當心錯過最後一輛班車來着。”
顧至南這會兒正把手抄在口袋裏摸着東西,聽到這句話不在意地道:“沒事兒,山腳下有車等我呢,不會錯過的。”
山腳下有車等他難道是家裏的專車
倒也是,他要真是軍區副司令的兒子的話,理應有這個待遇來着。
林清暖沒話說了,她只是擔心顧至南會不會是爺爺那邊叫來當說客的,要說真會對她們母女兩個怎麼樣,她還真沒有這麼想過。
他要跟就讓他跟着好了,到時候順便再找個機會把那五十塊錢給還回去。
於是林清暖又擡腳朝前走,那個採木耳的地方她認識,自然就是她帶路了。
走了沒幾步,長腿的大男孩靠了過來,伸出一隻手,寬大的手掌上攤着一個淡藍色的絲絨髮圈,遞給林清暖。
林清暖愣了愣,雖然顧至南沒有說話,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是給自己的。
她沒有接,等着顧至南開口解釋,對方果然說話了:“暖暖,這個髮圈是我看到的,覺得特別適合你,所以就買來了。”
小姑娘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發亮地看着那個髮圈,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至南怕她拒絕,連忙道:“我就是順手買來的,沒什麼特別的。你也十一歲了,慢慢就要長成大姑娘了,我媽媽說,女孩子該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和年齡無關的。”
林清暖仍然沒有說話,顧至南繼續道:“我身邊也沒有其他女孩子,要是你不要的話,那我就只能扔掉了。”
這話剛說完,瘦弱的小手就忽然伸出,拿走了那個髮圈,然後又把頭上原本綁着的橡皮筋摘下,套在腕子上,換上了新的髮圈。
這一切都發生的極快,讓原本以爲沒有希望的顧至南有些反應不過來。
綁上新的髮圈以後,林清暖速度極快地和顧至南說了聲謝謝,繼續往前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如此反應讓顧至南多少有點失望,他想了想還是問道:“你猜猜這個髮圈我是哪裏買來的”
哪裏買來的林清暖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忽然感覺大腦微微有些刺痛
這個感覺好熟悉,就和那天她看到沈麻子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難道又要出現什麼奇怪的幻覺了
果然,在刺痛消失的一瞬間,林清暖的腦海裏就出現了一個畫面,只是比較模糊,沒有上次清晰。
顧至南從百貨大樓裏出來,把淡藍色的絲絨髮圈放在右邊的褲子口袋裏,然後上了一輛軍用小皮卡車。
畫面到此閃斷了,不過林清暖還是看清楚了。
下一秒,她脫口而出:“是在百貨大樓嗎”
一道微光在顧至南的深眸裏閃過,他強自控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笑着點點頭道:“猜對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清暖有些奇怪,雖然顧至南已經控制過自己的反應了,但是還是讓她看出了一些端倪。
雖然說猜到的原因是因爲她在自己腦子裏看到了顧至南從百貨大樓裏出來的,但是就算沒有看到,這麼別緻的小發圈,一般的供銷社裏也是沒有的。
所以無論如何,這個答案都非常簡單啊
爲什麼顧至南會顯得那麼激動難道這個髮圈有什麼問題來着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林清暖就覺得頭上貼着髮圈的那塊頭皮在隱隱地發麻,搞得她差點一個激動把髮圈摘下來。
但她到底還是忍住了。
要是髮圈真有問題,她也得等到顧至南不在的時候再摘啊,不然可能又會惹出什麼風波來着。
於是她摸了摸髮圈道:“都說是猜對了,當然是猜的嘍,不然還能怎麼知道的呢”
“哦,說的對,你猜的還挺準的。”
對於這個回答,顧至南多少有點失望,不過這次他沒有再讓林清暖看出來了。
兩人說着話,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沈淑珍摔下來的地方。
那是山坡背陽的一側,陰冷潮溼,有不少枯死的樹木,土壤還算肥沃,木頭爛的也挺快的,很適合黑木耳生長。
基本上村裏人都知道這個地方,不過很少有人會來採,因爲大家都不怎麼喜歡喫黑木耳。
但是林清暖很喜歡喫,所以沈淑珍經常會來這裏採一些黑木耳回去。
換句話說,大部分時候,這個地方只有她們母女兩個會來。
在這種地方做手腳,究竟是針對誰,其實也很明顯了。
林清暖沒有上去,先是站在下面粗略地一看,發現有不少草被壓倒的地方,不過僅限於比較靠近底下的部分。
而且這些被壓倒的草排列的還很整齊,就是一長條狀的。
這個就是沈淑珍摔下來時留下的痕跡,沒有什麼好查看的,重要的是她開始摔下來的地方,那裏纔是關鍵。
林清暖的目光四處掃視了一會兒,馬上發現了問題,那就是一棵斷裂的,足有一個成年男子大腿粗細的樹木。
她當即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靠近那棵樹木,但是一不小心差點滑下來
原來那些本來深陷於泥土之中的,被用來墊腳的石塊不知道爲什麼都已經被挖了出來,只是淺淺地被放於泥土表面。
如果這種情況是發生在平地,那麼人一腳踩上去,石塊當然是會往下陷的。
但如果是發生在斜度不小的陡坡,那麼會出現什麼情況就很難說了。
林清暖注意到,她前面踩過的石塊全都沒有問題,唯獨到了坡度最陡的地方,石塊被人動過了手腳。
而當她要滑下去的那一刻,第一反應是去抓那棵離得最近的,已經斷裂的樹木,即使她知道那棵樹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既然如此,那麼她的母親沈淑珍呢恐怕也是這種想法吧,然後就去扶了那棵樹,但是沒想到樹木居然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