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給我？”高枕瞟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米酒。
剛剛他們兩個的表演非常成功，爲酒館吸引了大批的客人，歐陽老闆甚是高興，不僅給了他們100銅錢的額外報償，給他們的任務滿意度打了五星好評，還把他們留了下來，請他們喫晚飯。
“成啊，給你就給你！”那年輕男子居然還真要把錢往高枕的懷裏塞。
“誒誒誒，開玩笑的，平分，平分！你多拿一點，我也不介意的，畢竟是你想出來的法子。”高枕把他推開，老闆給的300銅錢，他們已經平分了，自己再多拿，就不厚道了。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肉丸子塞到嘴裏，他今天可是又累又餓啊。
“要不你幫我保管？我怕我一下子拿了這麼多錢，去賭坊一晚上輸光了。”年輕男子似乎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道。
“我之前還以爲你是出老千騙錢呢，沒想到其實是一個單純的好賭之人？”高枕說道，又往嘴裏塞了一個丸子。
“嘿嘿，也沒有啦。”年輕男子吐了吐舌頭。
“咦，能不能別做這種表情，娘裏娘氣的，很噁心，喫不下飯。”高枕看了他一眼，發表評論。
“啥？”那年輕男子把手裏的錢一放，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高枕吼道：“怎麼？老孃好不容易賣個萌，你還把我當男的？”
“哎，你別學了，一點兒都不像個女的，女生會有你這樣的公鴨嗓子？”高枕用筷子敲了敲盤子的邊緣。
“什麼鬼，你不會一直都把我當男的吧？”年輕男子直直地看着高枕。
“嗯？”高枕一下子愣住了，他扭過頭來，看着這個今天和他一起賺錢的人。
這人五官長得的確是比較秀氣，眼睛挺大，睫毛也還算長，鼻子小，但嘴巴不小，臉型是那種瓜子臉，這麼一看，還真有點女人的感覺。高枕初次見他的時候，只是覺得他打扮得乾淨，皮膚比較白，可是根本就沒往女人這方面想。
原因有三點，一是他的這身水藍色的長袍，分明就是男式的衣服；二是他的嗓音，沙啞粗糙，不可能是一個妹子；三是他的......嗯......胸，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搓衣板或者飛機場，比沈心的還平。
“一整天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高枕，高山的高，枕頭的枕。”高枕做起了他的標準自我介紹。
“我叫賴若雪。”高枕面前這個性別不明的人說道。
“你......不會真是一個女的吧？”聽到這個極具女性色彩的名字，高枕滿臉的驚恐。
“不信是吧。”賴若雪雙手一伸，要脫衣服。
“誒誒誒，別啊，大姐！”高枕差點把自己剛喫的幾個丸子一個個嘔出來。
“這個，遺傳的。”賴若雪指了指自己平如草原的胸膛。
“好，好，大姐你厲害，行了吧？”高枕無語，不知道這天還怎麼聊了。
“哦，對了！”高枕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賴若雪道：“你是現世來的嗎？玩家？還是已經融合了？”
“啥？不是啊，我不是現世來的。”賴若雪回答道，拿起桌上的米酒就往嘴裏灌，活脫脫一個女漢子。
“那你的那些現世用語是從哪裏學來的？什麼社會好青年，什麼天作棋盤星作子......”高枕好奇地看着賴若雪，問道。
“我爸在我小時候教我的，他是從現世飛昇過來的。我媽當時是仙界幾大美女之一，我就好奇了，一個現世來的窮小子，是怎麼泡到我媽這種美人的。”賴若雪悶悶地說道。
爸爸是從現世飛昇過來的？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啊，《重啓II》是三年前纔出的遊戲，在遊戲出來之前，哪來的仙界這一說啊？到底是先有的遊戲，還是先有的這個世界？或者說，像某些好萊塢科幻電影裏一樣，這裏的人在三年前的記憶都是人工植入的？
既然賴若雪是在仙界出生的，那她就一定不是那句“身上紋着一支梅花的來自現世的女孩”中所指的女孩。但是高枕還是覺得她與這件事情有着或多或少的聯繫，因爲她手臂上的那支梅花的圖案實在是太特殊了點。
“好。”賴若雪回答道，她夾了幾筷子菜塞到嘴裏一頓猛嚼，然後又抱着裝米酒的罈子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
“我師傅啊，他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們都稱他老人家爲‘梅棋聖’，所以我就只知道他姓梅。我爸媽死了以後，我就一直在仙界的各個城市裏流浪，想要混口飯喫，可是我又什麼都不會，就只能到處乞討啊，偷東西啊什麼的。”
“理論上說，我爸媽都是修仙者，我應該也有修仙能力，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體內的真氣就是不能在丹田聚集，這就使我放棄了加入一個門派當弟子的念頭。這樣像狗一樣活了大概有三四年之後吧，結果在有一天晚上，我在路邊碰到了一個老人。”
“這個老人十分奇怪，大晚上的也不回家，在街邊到處亂逛，嘴上還竟是說些胡話，說什麼‘仙人’，‘下棋’，‘變了’，反正就是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我當時就在路邊睡着，對這老人十分感興趣，於是就把他叫住了。”
“這老人跟我說，他要回家，但是家不見了。我當時就想，他一定是腦袋出問題了，家人不想管了，於是把他丟路邊，讓他自生自滅。我覺得他還怪可憐的，就讓他在街邊和我一起睡着，第二天再帶他去討飯喫。”
“結果第二天，他在路上看到有兩個人在下圍棋，就跑過去觀望，這樣一看就是一天，飯也沒討到，但是他並不覺得難受，反而很高興似的。那天晚上我給他買了兩個包子喫，他十分感激，於是把自己過去的事情告訴了我。”
“他說他本是村野裏的一個樵夫，每天以砍柴賣柴爲生。但他有一大愛好，就是下圍棋，他是不是就跑到城裏去看別人下圍棋，一看就是一天，常常把砍柴的事給忘了，妻子總是爲這事埋怨他。結果有一次，他去林子裏砍柴，居然發現林子裏有兩個皓首白鬚的老人坐在一起下棋。他很感興趣地跑過去觀望，發現那兩人的棋藝都異常高深精妙，一看就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他發覺自己應該回去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手裏的斧頭已經腐爛了。他匆匆忙忙地跑回家去，發現那裏的房子已經不見了，自己的妻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迷茫不知所措的他只能來到城裏尋求幫助，然後就被我碰見了。”
“後來，他跟我說，他本來只有三十多歲，但是看完那兩個仙人下棋之後，自己一瞬間就老了幾十歲，變成了一個老人。他常常說那兩個下棋的人一定是真正的神仙，自己是看了仙人下棋，窺得了天機，受到了神仙的懲罰，所以才變老的。”
“在那之後，我倆便相依爲命，以乞討爲生。他時常對着天空發呆，回憶着當時兩個仙人的棋局，嘗試着破解其中的天機奧祕。終於有一天，他跟我說，他大徹大悟了，從那兩個仙人的棋局中悟出了一個職業的修煉方法，他把那個職業命名爲：陣棋師。”
“沒想到，他還真的成功了，成爲了第一代陣棋師。我則成爲了他的第一個徒弟。再後來，我們師徒二人便行走江湖，過着瀟灑快活的日子。在這期間，他也收了其他的許多弟子，只不過這些人中能夠堅持的並不多，只有我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
“他助人爲樂，帶着我四處行善，沒想到，還因此出了名，人們都稱讚他爲‘梅棋聖’。不過，他這人有些怪，除了圍棋，他還有一大愛好，那就是紋身。他在自己的身上紋了好多的棋盤和棋譜，一閒下來，就喜歡在身上筆畫。雖然後來他也發明了‘凝氣爲棋’的法決，但是仍然喜歡這些紋在身上的東西。”
“他在他的每個徒弟手臂上，都紋了這麼一支梅花，就像他‘梅棋聖’的親筆簽名一樣。”
“我本以爲，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繼續下去的，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要離開。作爲他的首徒，他也沒給我留下任何的消息。就這樣，我找了他三年，也沒有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