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作爲母親，會不清楚自己究竟生下幾個孩子？”
羅葉看着顧嬈說：“我去醫院調查過，當年給你接生的醫生已經退休，我特地找到她，從醫院調出你分娩那天的資料，確定你那天是清醒的，而且孩子也是順產。只是醫院生產當天突然停電，當時負責的醫生迫於情況不得不離開一會兒，就離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等她回來時，你已經誕下了一個男嬰……”
她停頓了一下，觀察顧嬈的反應。
“你分娩那天，在醫生離開後的五分鐘裏，醫院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嬈頭也不擡：“什麼都沒發生。”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而另外一個孩子去哪了嗎？”
顧嬈瞳孔猛地一縮。
羅葉和老爺子等人都將她的細微動作盡收眼底，愈發確定心中所想。
果然，當年她生下的，就是一對雙胞胎。
“當年，是不是有人帶走了另外一個孩子？”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即便顧嬈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如果她知道剛生下來的孩子就被人帶走，怎麼可能一聲不吭，甚至三番五次狡辯只有一個？
即便她不想要孩子，也大可帶着孩子來到杜家，說不定還能因此獲得一筆不菲的“育兒費”，這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天降好事，絕不可能就這麼將孩子遺棄。
羅葉想不出原因。
眼下，宋棠還沒有回來，她猜測應該是宋家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查不到宋家和顧嬈之間有什麼關係。
“我猜，也許你知道當年帶走另一個孩子的人是誰，或者……你看到了對方，但是對方威脅你，如果你敢說出真相，等待你的將會是生不如死的懲罰報復。所以，你只能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假裝只有一個孩子，對不對？”
老爺子聞言，眉頭抖了抖，也跟着說：“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如今你再隱瞞也沒有用，我們已經得知另一個孩子的下落，這件事情我杜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你若是知道什麼，只管說清楚，出任何事，我們杜家給你擔着，就算那人想報復你，也得掂量掂量。”
羅葉心思一轉，故意說得模棱兩可，再加上老爺子在一旁敲山震虎，配合的效果簡直不要太棒。
顧嬈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白。
雙肩抖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大，到後面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似的，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搖了搖頭，“你們就不要再逼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捂住臉，將整張臉包在手臂裏。
羅葉追問道：“那人是不是和杜家有什麼嫌隙，或者想利用孩子威脅杜家？”
她上前去，蹲在顧嬈面前，將她臉擡起來，直視她的眼。
顧嬈被她瞧得渾身緊繃，多年來的堅定搖搖欲墜。她瑟縮了下，不復方纔與何舒撕扯時的潑辣，只是深深地盯着羅葉，兩人四目相對，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很多年都沒見面的兒子。
她並不是特別在意那個孩子，不過是年少時一夜荒唐的產物，作爲一個私生子，杜家能留他就已經很不錯，以杜家的家底，足夠那孩子過上滿足的生活。她一個單身女人，是絕對不可能帶着一個私生子生活的。
兒子又怎樣？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嗎？
可如今，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顧嬈卻不敢直視她，甚至心底深處，隱隱生出了一種心虛。
羅葉沒有吭聲，直視看着她，靜靜的等她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顧嬈終於在兩人這種僵持中，毫無意外的敗下陣來。
“想要我說實話，可以。但是——”她頓了頓，似乎是在做最後的心裏準備：“想要從我這裏套取信息，你們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羅葉哪怕心早已經涼了半截，聽到這些話，還是渾身打了個寒顫。
“好，你說。”
“第一：給我五千萬，我出國需要很多費用，一分都不能少。”
不等羅葉答應，老爺子已經拍板：“沒問題。”
“第二，我出國之前，你們必須僱十個保鏢，最好是從特種兵部隊退伍的，分成兩班二十四小時保護我的安全。”顧嬈一口氣說完，看了眼老爺子，“怎麼樣？還想讓我說嗎？”
老爺子和羅葉對視了一眼，後者點點頭，看着顧嬈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了，“你提的條件都可以答應。”
羅葉深吸了一口氣，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絕對是她最不想要的結果。
意料之中是因爲她猜到顧嬈可能受到某些威脅，但沒想到對方真的是衝杜家來的。
連老爺子都皺了皺眉，滿臉狐疑。
什麼樣的仇家，纔會去搶走對方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
結果，顧嬈的回答，再一次讓他們失望了。
“他們當時是持槍進來的，可能當時是在黑暗中，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到孩子的哭聲……”顧嬈抿着嘴，不太願意回想那一幕，當時她生下雙胞胎後，身子幾乎虧空了，整個人虛弱的躺在牀上，誰曾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搶孩子。
她現在還記得那一刻，當黑幽幽的槍口對準她腦門時，心臟驟然停止的窒息感。
羅葉追問道：“那他們當時沒說爲什麼帶走孩子？”
顧嬈搖搖頭，額頭沁出了冷汗，“沒、沒有……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記得進來了兩個人……對，他們戴着鴨舌帽，穿得很嚴實，兩個應該都是中年男子。當時他們抱走了孩子，警告我要是敢報警，就打爛我的腦袋。”
“他們讓你不要報警，你就真的不管不顧？”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怕死啊……”顧嬈蹲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他們走的時候，我隱約從他們嘴裏聽到了唐家，你知道唐家嗎？就是混跡在東南亞的黑幫，殺人放火，他們什麼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