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二兇記 >第二十九章 神通
    千年古剎內,遊觀巾與心凝的屍身早已埋在了後山僻靜之處,同樣埋掉的還有那把落霞古琴忘機。不止如此,古剎天王殿前與山門前的屍首也被柳錚付之一炬,所謂塵歸塵,土歸土大抵如此吧。

    一切已然收拾妥當,柳錚從懷中摸出了下山時帶的那瓶“千機子”,靈藥入口,頓時覺得氣血恢復了許多。

    “這些人雖然枉死,卻還有錚哥料理,可漁村一百多條人命,死了還要被當作工具。”真兒道。

    “我們既已入重天派,心中不能總是仇恨之心。”柳錚道。

    “師傅收我入門,給我取名羽真,她老人家說仇念太多,便該放下,但屠村之仇就那麼容易放下麼”真兒嘆道。

    “真兒”柳錚回頭,見真兒目光冉冉盯着自己。

    “屠村之仇,你忘了,我卻忘不了,此處百十條人命你,便要求個公道,那漁村的百十條人命就不能討各公道麼”真兒道,聲音卻冷了。

    “你修煉“鑄魂之術”,爲的就是這些”柳錚道。

    “是,只要能大仇得報,我死便死了。”真兒道。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打在羽真臉上,出手柳錚,他的手仍自顫抖。

    “你打我”真兒眼中有了淚花。

    “我打你,多少年我從沒有打過你。”柳錚臉上起了不自然的嫣紅。

    “屠村之禍是的,我是忘了,但是我記得漁爺爺臨死前說給我的話,我確記得。漁爺爺要我照顧你一生一世,只要我活着,便不能看着你因爲那些已經死去的人而萬劫不復。你可知..”柳錚道。肩頭卻滲出血來。已然說不下去。

    真兒眼中朦朧,卻看着這個男子,心裏最堅硬的地方卻軟了。

    她的手撫上了柳錚的胸膛,柳錚的懷裏已滿是女子的氣息,淡淡的幽香入鼻。縱然是柳錚,也忘了肩頭的疼,只覺心念一蕩。

    月光下,真兒真如流落凡塵的仙子,因爲身上有傷,他臉色微微泛白,卻給了他另一種聖潔的美。這種美讓人不忍褻玩,不忍沾染。而此時真兒的額頭已貼在柳錚心口。紅脣嬌豔如水。

    柳錚卻退了一步,突然推開了懷中之人。

    “錚哥你不喜歡我麼”真兒微微一愣。。

    “你我既屬同門,便不能有私情,重天門下法度,若要真結仙緣,也需師尊首肯纔是。”柳錚道。

    “好.好.好個門下法度,好個師尊首肯,那我就首肯給你看”真兒轉身,手中珊瑚尺已亮,人卻在丈外。而在轉身那刻,分明卻有淚水無聲滑落。

    “柳錚,你就是個廢物,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空中是真兒的聲音,隨着一道紅霞,眨眼已然不見。

    柳錚默然,等到那紅霞漸遠,才緩緩的靠在殿前香爐之上。

    “我已將死,或許沒有我,你會活的更好,會遇到珍惜的人。”柳錚喃喃道。

    一陣風過,吹起一陣爐中煙塵,沾在柳錚破舊的紫袍上,不出的落寞。

    “柳師弟果然很準時。”

    第二日,十里外的夜儀亭,還是平日那個懶懶的楚歌。似笑非笑的看着稍顯疲倦的柳錚。

    “不敢勞師兄等候。”柳錚淡淡道。

    “此地妖物已伏誅,又得所需之物,還是速回我灌嬰峯下吧,以免師尊掛心。”,楚歌還是一臉笑意,卻絲毫沒有問那遊觀巾、女魈終是葬在何處,也沒有問真兒去了哪裏。

    “他當然掛心了,掛心我會不會死在外面。否則也不用楚師兄這等的修爲,還要隱忍在我區區了一個內室弟子身邊了。”柳錚冷冷道。

    “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那般簡單的,就像這世上的光與暗。多說無益,走吧。”楚歌道,當先已化爲一抹螢綠劍光,朝灌嬰峯而去。

    “光與暗..。”柳錚心中默唸楚歌的話,心中卻五味雜陳。他振臂一揮,人化成了劍光,緊隨那綠光而去。

    而十里外。是千年古剎,此時卻已然廢棄,百年前這裏本是漠北遊家所建,也曾香火鼎盛,衰敗源自幾年前的一場大火,那場火之後便流傳此地有妖物夜晚會摘心而食,也是因爲此,此地終於淪爲了罕爲人至的所在。

    而今日,主殿之外,卻來了一個白衣的儒生。

    這儒生看着滿園的蕭索,卻似乎憶起曾經的舊事。

    若是柳錚在此,他定然會發現在儒生不是別人,正是他多年未見的何先生。

    這裏是漠北,長年有風,風過後,自然有煙塵,但不知怎麼的那煙塵卻難至何先生身前三丈。而此時這何先生凝眉,須臾間已到了後山一僻靜之處。那裏有枯了的竹林,饒這一座新修的墳塋,而在墳塋之上,是一截短短的山石,上面劍氣留痕跡,端端正正的刻着幾個小字:“漠北遊氏伉儷之墓”。

    “想不到只是百年,遊氏一脈終是這般結局,曾經樓宇千丈,富甲一方,終究還是盡歸黃土”

    何先生撫摸這那墓碑嘆息道。右手卻只在碑上一點,那碑就成了齏粉,數丈的地面更是徐徐裂開。而那裂開之處,一塊巨大冰晶已懸在空中。其中是兩個偎依男女,雖死卻神色安詳。

    “大道無情,當真能無情麼,罷了,念在舊日之恩,今日就渡你二人一回吧。”

    何先生道,伸指朝那冰晶點去,本應堅硬無比的冰晶卻如同弱水一般,由那手指輕輕點入,而在手指之上,是一抹精純到可怕的天道之力,射入兩人已死去多時的屍身之中。

    這股天道之力雖小如螢火,但蘊含着奪天地造化的神通

    片刻間已然死去的遊觀巾與心凝身形肉眼可見般縮小,在這天道之力的錘鍊之下,竟雙雙變成了十二三歲的童子,雖是如此卻仍緊緊抱在一處。

    而此時儒生長袖一揮,冰晶破裂,童子應聲而出,卻穩穩的落在地面之上,一男一女兩個童子似乎睡的正香。

    “我以十年壽元,換你二人半世韶光。只是你二人這一生實在太過沉重,種種記憶還是抹去的好。”何先生掌心一張,五彩光華罩向地上的一男一女童子,剎那間遊觀巾與心凝的過往如畫一般映照出來,從竹林相知到紅衣嫁娶、從殺人取心到雙雙殞命。都只是須臾一閃,然後破滅虛無。

    “這是.”,突然,何先生一聲驚疑。對着那記憶的長河中閃現出來的柳錚,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是入了重天門下麼,不過時日已無多,看來道雪還是選擇了血祭,仍舊這般無情。”何先生自言自語道。手中五彩光華已暗,下一刻身影便淡了,人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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