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尹纔不信他的鬼話,回頭就走人。
万俟司氣地在後面跺腳,大罵了一聲死瞎子。
這句瞎子一出口,白尹還不等發作。
那邊万俟司眼睜睜看着出來一堆陌生的官差,提溜着鐵鏈子,嘩啦一下就把白尹套住了。
万俟司蒙圈啊,這世道對他還挺好,白尹一不給他買肉喫,那邊就有人來抓他了。
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事情就不對了。
這又不是北冥,哪有人給他万俟司當鷹犬。
白尹當然也不傻,他是北冥國武林裏的第一,這種東西當然制不住他,於是 白尹很豪放,一腳一個,跟踢万俟雍的狗一樣就給提到一邊去了。
抓過万俟司就狂奔。
万俟司當時一臉抽搐,其實他很想告訴白尹,可不可以不要抓他的那隻受傷的手。
但是白尹沒給他機會,万俟司只能眼睜睜看着白尹死死將自己的傷口重新捏出血來,鮮血浸透了紗布。
然而万俟司顧及的還不只這一點,因爲當時他眼睛很尖地注意到,在人影幢幢的街道里,有一個奇怪的人。
只是一眼,万俟司就認了出來,那個人的眼睛上,跟白尹一樣繫着一條絲巾,而且,也是黑色的。
於是,万俟司後來善意地跟白尹形容了下那人的樣貌:“額,長的我哪看的清楚,要是真說的話,臉盤什麼的,倒是跟你很像,也差不多高,身形差不多。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眼睛上蒙着黑布,跟你一樣,沒記錯的話,好像是穿着棕色的衣服”
白尹聽完了這話,臉上卻是沒有表情,只是叮囑万俟司下回遇見那個人,什麼都不要管,跑就行了,因爲但凡遇見那個人,絕對沒有好事情。
万俟司陷入沉思,很好奇那究竟是個什麼人,居然會讓白尹厭煩成那樣。
但是白尹以不給万俟司買包子爲威脅,不許万俟司詢問。
於是万俟司就更加好奇,並且導致他下回再見到那個人真的被官兵追殺的時候,任憑白尹怎麼拽他,他都不走。
然後,眼睜睜看着悲劇發生了。
對方跑到白尹面前,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把抓下了眼前的黑布,露出了亮晶晶的眼睛,撲上去摟白尹脖子,雙腳夾住白尹身子,大喊大叫:
“白尹哥哥,白尹哥哥救我,救我。”
万俟司當場石化只覺得無法理喻,拜託大爺你又不瞎,能不能別拿個黑布忽悠人啊。
忽悠人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叫白瑛啊。
白瑛不是別人,正是北冥白家正當當的少當家。
而且命好的是,還未成年,就從莫名奇妙從別的地方得來了一雙眼睛,從此恢復光明。
但是至於那爲他換眼睛那位是誰,這就完全成了個謎團,至今不曾有人知道。
万俟司瞬間覺得,自己被江湖上的傳聞真是矇蔽了雙眼,這樣一比,真的感覺白尹是個特別正常的人。
而且万俟司總算知道白尹爲什麼會討厭白瑛了,因爲白瑛這小子實在是太粘人了,而且是相當粘白尹。粘人到這小子都不許自己接近白尹。
万俟司覺得相當委屈,委屈的不得了。
第一,自從白瑛加入了他們的逃亡隊伍,万俟司就沒包子吃了,改喫饅頭。万俟司很不高興,但是白尹告訴万俟司,白瑛實在是太能吃了,他養不起。
第二,自從白瑛加入了他們的逃亡隊伍,万俟司晚上睡覺就再也不能睡客棧了,改睡荒郊野外,万俟司於是很不高興,但是白尹告訴万俟司,白瑛這小子,睡覺忒鋪張,不 單獨給他個房間他是不會睡覺的,太浪費錢了,還是裝窮吧。
第三,自從白瑛加入了他們的逃亡隊伍,万俟夏和和白尹就整天官司纏身,彷彿白瑛這個小子,到那哪能惹一身騷。平白無故就有命案蹦出來找上他。整的他們兩個人天天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第四,自從白瑛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万俟司就被白瑛明令禁止,不許跟他白尹哥哥說話了。
万俟司炸了。
有什麼比讓一個話嘮閉嘴更加沒有人性的
“你、、、、、、你知不知道小爺是誰,你敢不讓我說話小爺從北冥拉一支軍隊滅了你。”
万俟司氣地跳腳:“胡說胡說八道小爺長的妖是因爲小爺漂亮,有未婚妻很了不起啊爺也是有的你們家人了不起啊你們家人還都是、、、”
万俟司說道當口上,卻是突然住了嘴巴,瞟了白尹一眼,硬生生把瞎子兩個字給吞了下去。
白尹嘴角抿緊,似乎也有點不高興。
但是,人家白瑛就不一樣了,敏銳地抓住了万俟司的話頭,接口就罵,要說起來,白瑛那個時候雖然在白家位分很高,但是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說話有點不留餘地。
白尹就清楚地記着那場脣槍舌戰。
白瑛這小子真是不辱先人,險些就把万俟司罵哭了:”怎麼又想拿我家瞎眼的事情說事啊我還告訴你了,我們家凡是眼睛瞎的,那都是根正苗紅的白家人,再看看你,万俟司,我知道你,你別再這兒一口一個小爺叫的高興,全北冥國的人都知道你的事你說你要不要臉,自己是個野種的事又不是不知道,還端什麼架子當王爺我就是不讓你跟白尹哥哥說話怎麼了,你娘本就是不乾淨的,你也跑不了,我現在跟你說話,都平白覺得玷污了自己、、、“
“白瑛你夠了”
平地裏的一聲怒喝從白尹的身體裏爆發,白瑛被白尹一陣獅子吼吼地直打了個哆嗦。
他倒是委屈,喊了一聲白尹哥哥。
万俟司更委屈,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低着頭在哪裏不說話起來。
白尹不知爲何有些慌了,伸手就去撈万俟司的手:”阿司,你別、、、“
万俟司這次相當反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一把把白尹的手拍了下。
拔腿就要跑路。
但是白尹的力氣可不是万俟司能夠反抗的。
白尹是真怕他再丟了,一把就把人圈在懷裏,不許他跑。
万俟司眼見拔腿就跑的招數泡湯了,急了,一口就咬白尹肩膀上,聲音沉悶,一陣一陣地抽搐,牙齒激動地上下打顫,根本使不上勁,整的白尹無語地感覺着万俟司的口水浸透自己的肩頭。
靜王爺這次是真的有骨氣了,說啥也不要哭出聲來。
但是他那雙桃花眼實在是包不住他那一腔熱淚,恨恨威脅白尹道:“我、、、我、、、我是野種,可髒了。你再不鬆開我,我就髒死你、、、嗯、、、嗚、、、”
當着白尹的面,結結巴巴咬到了舌頭。
万俟司覺得丟人丟大了,全面爆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掙脫又掙脫不開,嗚地一聲就往白尹懷裏蹭。
白尹是眼瞎,當然沒看見万俟司咬了舌頭,只當是万俟司受委屈受大了,忍不住了。
那邊白瑛看見這一幕,更急了,一把揪着万俟司的頭髮就往外帶:“出來,我白尹哥哥討厭人家在他面前哭。”
万俟司被他揪疼了,回頭就是一頓瞪眼,上牙咬下牙:“你纔不要、、、要、、、臉,一口一個白尹、、、白尹哥哥怎麼叫那麼親爺就哭了你家白尹哥哥就是爺的白尹哥哥,你家白尹哥哥嫌棄別人在他跟前哭,是因爲沒人長的比爺漂亮、、、”
白瑛直被万俟司一頓話說的想笑:“喂,你以爲你是誰啊白尹哥哥纔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呢,再說了,我白尹哥哥是文嫂嫂的,你瞧見我白尹哥哥身上的護身符了麼,那就是我白尹哥哥跟文嫂嫂互換的定情信物”
白尹聽白瑛越說越不像話,他哪有跟文衷衷定情了,這護身符充其量就算是自己花錢從文多星那裏買來的。
但是万俟司當然是不知道的,白尹記得万俟司當時就愣了,人也不哭了,扭頭結結巴巴問了句:“定情信物、、、你還想給我”
白尹愣了,想都沒想,下意識就搖頭,相當誠實。
這話一出口。
輪到白瑛看見悲劇發生了。
他記得万俟司甫一聽見白尹說出那樣的話來,當時就一把扯下了白尹腰間的那個五彩線的護身符,
舉到白瑛眼皮子底下,理直氣壯:”看清楚了,這護身符是給爺的,是白尹哥哥給爺的,白尹哥哥喜歡爺,那白尹哥哥就是爺的,以後只許爺叫白尹哥哥叫白尹哥哥,別的人叫,白尹哥哥是不會答應的“
這不要臉地小子,他是在說繞口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