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盲侍 >第六十一章 吃麪
    白尹這話,有意無意地瞥了一邊的申恩一眼。申恩乖覺,看出了白尹眼中的懷疑,雖然他心下有些心虛但是到底沒有顯露出來。

    好在白尹並沒有在他的身上做太多的停留,而是看了他一眼,便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勞煩申大人了,此處有白尹守在這裏就好。”

    申恩看白尹眼中那種疑問的情感轉瞬即逝,心中沒由來一鬆,他猜着或許剛纔是自己猜錯了,白尹可能並沒有對他產生懷疑。

    申恩點了下頭,便攜了那大夫一同告辭,臨走的時候還十分貼心地將門給關上了。

    隨着木門發出咯吱咯吱的閉合聲結束,只剩下兩個人的房間,陷入了一種異樣的沉默。白尹扭頭看着申恩離去的方向,眼神有些複雜。如果是單純的餓暈的話,估計已經沒有力氣牙關緊閉了。

    白尹想到這裏,忍不住伸出手摸摸燕宛的額頭,上面的汗水還在,白尹伸出袖口,輕輕擦拭。

    燕宛渾然感覺不到有人在擦拭自己的額頭,他難得那樣靜靜躺着,連動都不動一下。白尹仔細端詳着燕宛的臉龐,記得上次自己能這樣安心地爲生病的他擦汗,已經是八九年前的時候了。

    那次聞人司生病是因爲重感冒而傷了肺,雖說後來給治好了,但是到了季節交換的時候難免會引起咳嗽難受。

    故事還要從兩個人從金陵回來的時候說起。

    大約是他們在外面給白瑛找回來,剛到盛京城的時候。

    白瑛是奉了白家和皇家的命令出來找他們兩個人的,是以剛進了盛京,就先託人跑去宮裏通報。

    聞人司那個時候還穿着他那件相當沒品的藍色套裝配亞麻色馬甲,白尹穿着他那件常穿的硃紅色行衣,穿着他那件灰藍相間的棉袍。兩個人和衣冠楚楚的白瑛一起端坐在娘娘廟對面的那家麪攤上喫拉麪。

    對,那家娘娘廟就是位於白尹現在的住處附近的那家。

    其實他們會來這裏喫頓拉麪,純屬是聞人司這小子太矯情,說是都到了家門口了,打死也不要喫白尹給他買的包子,就要喫炸醬麪

    白尹還沒說話,那裏白瑛已經嘟嘟囔囔給他算賬,說什麼喫一碗炸醬麪要六個銅板,但是同樣的錢喫包子的話可以喫十二個。

    於是聞人司就很不服氣,大聲指責白瑛上次在金陵一個人偷偷花了白銀十兩喫一頓燕窩,而且還只吃了一半就扔掉的惡行

    白瑛相當痛恨聞人司這小子的牙尖嘴利,但是自己又實在沒理,使他在白尹面前顯得十分沒臉面,於是果斷捂了聞人司的嘴巴把人拉進了路邊的麪館,叫了三碗炸醬麪多加了滷子才堵住了聞人司的嘴。

    聞人司可是被白尹拉出去顛簸了小四個月了,四個月裏全喫的包子,真是把聞人司臉都喫綠了,如今終於逮着麪條了,也顧不上燙人,抱過來就是一頓胡喫海塞

    於是整個桌面上就出現瞭如此清奇的場面,三個人裏只有聞人司一個勁兒盯着自己碗裏的麪條子喫個不停,那邊白尹就很無奈地聽着他吃麪的吸溜吸溜聲,白瑛更喫驚,整個人看着聞人司眨眼間就把那碗比他臉都大的碗給喫光了。

    白瑛心裏忍不住想要嘲諷他,但是還不等嘲諷聞人司,那邊聞人司已經回頭看了白尹一眼,也不多說話,很自然地伸筷子就向白尹的碗裏夾面。

    白瑛眼見白尹只是在哪裏坐着,也不反對,當時就不樂意了,舉起筷子,對着聞人司的手就是一下子。

    別看白瑛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的,但是真論起武功水準來,還真是有兩下子。

    這一筷子可是加了暗勁在裏面的,於是一筷子下去,聞人司啊呀一聲,啪嚓筷子就往地下掉。

    白尹耳朵倒是靈敏,聽着聞人司手裏有東西往外掉,伸手就去撈,於是兩隻粘着聞人司口水和麪湯的筷子就輕而易舉地落入白尹的手中。

    筷子雖然沒有掉在地上,但是白瑛和聞人司那邊儼然是炸鍋了,兩個人果然又相互頂在一起。

    “你是不是傻,沒事打我幹什麼”聞人司相當委屈

    白瑛從鼻子裏哼哼了兩聲,皺眉道:“什麼啊你筷子上又是口水又是什麼的,幹嘛向我白尹哥碗裏放,髒不髒啊”

    聞人司一排桌子:“喂什麼髒不髒的,白尹都不嫌棄我,你在那邊胡說八道什麼”

    “胡說八道”白瑛眉毛就是一挑,也拍了下桌子,“我說你小子鬧夠了沒有,之前在金陵跟白信哥糾纏不清也就算了,拜託現在是盛京城盛京城你知不知道我文嫂嫂可是隨時會蹦噠出來的”

    聞人司一滯大概是給這句話堵住了,大約這些日子他自己也忘記了白尹還有個未婚妻這種事情。

    但是白尹聽到文衷衷這個名字,反應相當平淡。

    他伸手把聞人司的筷子放在自己的碗上,把那碗麪整個推到聞人司的面前:“吃麪。”

    聞人司撇撇嘴,但是到底擋不住肚子的軟弱,整個人老實下來,皺眉坐下吃麪。

    白瑛直看的氣不打一處來像是正要反駁幾句,哪裏白尹又吐出兩個字來:

    “閉嘴”

    聞人司眼看白尹是袒護自己的,當下更加得意,邊吸溜着麪條,邊對着白瑛好死不死地擠眉弄眼。

    白瑛怒極,一揚手就要拍桌子,但是那隻手還不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暴怒的神色卻是突然一僵,整個人的身子都凝固住了一樣,愣愣看着聞人司的後面。

    聞人司嘴巴里叼着兩根麪條子,扭頭就往後看。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一眼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赫然有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

    聞人司甚至是聽到了那銀鈴般的叫喊聲:“白尹哥哥”

    幾分嬌嗔,幾分急切。

    如果不是後來在崑崙發生的一切,只聽那聲音和她那張純良無害的臉龐,聞人司一定以爲那是個打天上下凡來的仙女纔對

    白尹那個時候大概是早就領教過文衷衷磨人的本事,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整個人刷地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轉身就走人。

    哪裏白瑛真熱情,伸手就對着文衷衷哪裏有招手:“哎文嫂嫂,你快過來你看我白尹哥哥都要過去接你了”

    白尹真是被白瑛這小子氣地眉頭都皺起來了,那裏文衷衷看見白瑛對着自己招手,再聽到那樣的話,就更加雀躍了,整個人飛也似地向着他們那裏跑去。

    “白尹哥哥”

    白尹來不及躲閃,給文衷衷一頭撞進了懷裏。

    聞人司嘴裏兩根麪條子都快嚥下去了,甫一看見眼前的眼前文衷衷的樣子,真是硬生生又把飯給吐了出來。

    白瑛眼見文衷衷站了上風,搶了白尹的懷抱,頓時覺得心裏敞亮了很多,好像是終於在聞人司這小子面前出了口惡氣一樣。

    得意地向着聞人司擠眉弄眼。

    聞人司見狀只氣的眼前一黑,沒來由覺得自己被人壓了一頭去,心裏甚是不高興,於是甚是不服地嘟嘟嘴巴,瞪了白瑛一眼。

    當時文衷衷那邊跟狗皮膏藥似地一個勁地貼在白尹身上。拿一雙胳膊圈着白尹的腰身,臉就貼在白尹的胸膛上,引地周圍的食客紛紛向他們兩個人看去。

    白尹被她抱地兩隻胳膊都不知道應該放在什麼地方纔好,臉上更是一片尷尬。

    聞人司心裏本來就有氣,眼見文衷衷這樣親密地抱着白尹,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火更大了,心裏不禁疑問着女人到底是誰。

    但是這樣想着,嘴上卻是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文衷衷聽見聞人司的聲音,這才發現身邊原來還有個人。

    聞人司那時候穿的尚是那件極爲普通的平民衣裳,文衷衷一時間當然猜不出對方的真實身份。

    於是文衷衷忍不住歪頭問白尹:“白尹哥哥,那人是誰啊”

    白尹一頓,卻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

    那邊聞人司聽文衷衷問的隨意,心裏也略略有點不高興,竟是學着文衷衷的口吻歪頭也問:“白尹哥哥,她又是誰啊”

    還不等白尹說話,文衷衷卻是先笑出了聲來,彷彿是覺得聞人司的問題很傻:

    “什麼啊我是白尹哥哥的未婚妻,怎麼,沒聽說過麼”

    其實聞人司剛纔是聽到白瑛喊文衷衷爲文嫂嫂的,但是他從小便是個不服輸的,以往在逃亡的路上,白尹向來跟自己最親近,如今怎能讓文衷衷這小妮子強壓自己一頭。

    聞人司忍不住冷笑一聲:“未婚妻我還真是未聽我白尹哥哥說起過呢既然你是白尹哥哥的未婚妻,那可曾有過訂婚之禮雙方的父母可曾見過”

    文衷衷聽了這話卻是放開了白尹,皺皺眉頭,伸手亮亮自己手腕上的一個物事:“我們雖然沒有過訂婚之禮,雙方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但是白尹哥哥可是送過我定情信物的你瞧見這串念珠沒有這就是我白尹哥哥送我的,有這個我就是白尹哥哥的人”

    話剛說到這裏,聞人司卻是毫無預兆地噗嗤一聲笑了而且還是邊拍桌子邊大笑

    三個人顯然是被聞人司突如其來的大笑聲給整懵了,三個人一齊看向笑的面紅耳赤的聞人司。

    聞人司勉強穩定着自己的情緒,輕聲咳嗽着,但是眉角嘴角的笑容卻是怎麼樣也斂不住了:“哎我說你這人真有意思人家給你個東西你就是人家的人了哪有這種事啊吶我這裏也有一個東西,也是白尹哥哥送的,那我是不是也成白尹哥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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