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麼”白尹剛從東門穎如的死訊中反應過來,就聽到聞人司這樣一席話,一雙緊緊攥着聞人司雙肩的手,不由得用力緊縮,聞人司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髮出的咯吱聲。
“你竟以爲我會在意出身、長老和名譽麼她的死是是意外,那是我的錯,與你無關”
“就算你不在意那些,可我在意還有穎如,她是要嫁給我的人,是我要負責任的人,那是人命。”聞人司的頭上已經慢慢滲出了汗珠,臉也漸漸蒼白地像紙,“你如何叫我不在意”
“你騙人。”白尹眉頭終是一皺,放開了聞人司的肩膀,“你纔不會在意那種東西你原來不會在意她的莫非你喜歡她那我又算什麼你就不在意我麼”
“不在意”聞人司幾乎是沒有猶豫,眼睛一閉,牙關一咬,身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狠狠迴應了他,“我完全不在意你你愛怎樣就怎樣,你不是厲害麼你那麼厲害,那你還範院使和穎如的命來啊你還啊白尹我們完了,永遠完了你怎麼就那麼自以爲是,怎麼就那麼以爲我喜歡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死瞎子你滾啊滾啊”
白尹忽然從往事中回過神來,眼睛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那彷彿是很遠的事情,但是又彷彿是昨天剛發生的。
白尹將手輕輕放在燕宛頭上,磨蹭了兩下。
燕宛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還是擡起了自己的眼睛,朝向白尹的臉。
白尹將臉向着燕宛面前湊了湊,燕宛感覺到他正在向自己逼近,他怕白尹又來強吻他,於是忙伸出受傷的手來擋:
“別”
白尹嚴肅的臉龐微微有些鬆動:“我在看你眼睛。”
燕宛皺眉又揚臉:“看我眼睛幹什麼”
白尹不答,卻突然將嘴巴湊上了燕宛的脣,只是輕輕一點,旋即離開。
燕宛臉上有一瞬間的羞赧:“你你騙人”
白尹回答地正經:“你剛纔擋我的時候,我的確在看你眼睛。”
“無賴”燕宛覺得現在的白尹實在是越來越狡猾了。
他拿出手背來,想向自己的嘴巴上擦擦,但是他剛要把嘴巴擦擦,卻又像想到什麼似得,停頓了一下,將手放回了膝蓋上。
白尹默不作聲,卻將他所有的動作都收歸眼底。
突然,白尹伸出了自己的兩隻手,握住了燕宛纖細的手腕。
燕宛一愣,作勢要抽回去,然而白尹卻握地緊:“羨慕白瑛成親做什麼我們也成親過,你忘了麼”
燕宛臉上一片陰鬱:“是啊,你跟文衷衷成親,我跟穎如成親。”
白尹搖頭道:“不是,我是說,那晚,我們兩個的那次。”
燕宛臉色微微一凝,臉上的陰鬱頓時一掃而空,反而有些結巴起來,因爲他也想到了跟白尹一樣的地方。
就在當年聞人司同東門穎如成婚的那晚。
其實本來,白尹是有請帖的,白瑛也有,但是兩個人出於某些尷尬的原因,一開始都沒有去,而是坐在自家的屋頂上冒着鵝毛大雪喝悶酒。
直到白尹後來在白瑛的“教唆”和“刺激”之下,醉醺醺地要去聞人司的婚禮的時候。白尹卻忘了要拿請帖。就那麼晃晃悠悠地去了
不過好在靜王府看門的那些人中,有不少是認識白尹的這張臉的。雖然他們看白尹喝的有點不清楚,而且姍姍來遲,但是沉浸在婚禮氣氛中的他們,最後還是忽略掉了種種疑點,爭先恐後地將太子的外師傅,北冥國的第一白尹白景行大人給迎了進去而且他們還服務地極爲周到,直接將白尹引到了喫喜宴的正廳,然後道聲白大人喫好喝好,腆着肚子就去了。
白尹在冷風中默默聽着門衛們打着飽嗝,哼着十八摸離開了他,他有些神智不清地搖了搖頭,果然喝多了酒是不好的,他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還能感覺到陣陣地發暈。
好在他意志力是驚人的,立刻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腦袋裏就想着自己還沒有乾的那件大事幹掉聞人司
一想到這個目標,白尹的腦子就難免發熱起來,沒頭沒腦地向着聲音嘈雜地喜宴現場撞。往前走了沒幾步,就榮幸地跟着幾位手裏端着東坡肘子的上菜的撞了正着,東坡肘子灑他們一身。
端東坡肘子的小哥是不認識白尹的,又沒見過什麼世面,他們仔細看白尹這幅醉醺醺的樣子,眼睛上還綁着一圈黑布,當時就覺得白尹一定是個喝醉酒的智障,還閒的沒事拿布往眼睛上蒙着玩
一句“你小子裝什麼不長眼的”就出去了
然後白尹也沒猶豫,刷地一下就抽出刀來,當時就就近削掉了一個腦袋。然後踩着一地的東坡肘子就往外走。
鮮淋淋血澆了一地,一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隔了待有一陣才反應過來,嗷地一聲就叫了起來
再然後,這聲音就驚起了附近微微的騷動,再再然後,夏慧第一時間就出來了,並且很巧地跟白尹打了個照面。
夏慧會意地看了看白尹身上的血,又看看白尹後面的鬼哭狼嚎,血肉模糊,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先命人將後面的一羣端菜工嘴巴堵上,然後才無比恭敬地向着白尹行了一禮,喚了他一聲白大人,來測試白尹喝醉的程度。
白尹當時喝地腦子都混亂了,也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只是嘟囔了一聲:
“我找聞人司。”
他一張嘴巴,一股酒氣就撲面而來,夏慧聞着白尹的這一嘴酒氣,心裏無比鬱悶,看來這貨是真的喝多了。還找什麼聞人司回頭別把聞人司一塊砍了正當夏慧琢磨着要不要想個辦法將白尹給誆到別的地方去,再一棒子給打暈的時候。
聞人司的聲音卻突然從夏慧的身後冒了出來:“夏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聞人司一句話剛說了一半,後半句白尹你怎麼來了還沒來的及說呢一直醉醺醺的白尹突然就渾身打了機靈,向着聞人司就撲了上去:
“阿司我來嘔”
聞人司一陣風中凌亂,夏慧也凌亂了,兩個人就眼睜睜看着白尹將聞人司身上那件嶄新的喜服給吐了個稀里嘩啦
我去你大爺的聞人司心裏忍不住就罵了,自己等會穿什麼去見東門穎如啊
然而白尹顯然並不關心這個問題,也不管聞人司身上被吐的什麼樣,一把就把聞人司給圈進了懷裏,死命地抱住:“阿司,我嘔”
好在是乾嘔,聞人司這才鬆了口氣,他翻了個白眼,只輕輕拍拍白尹的肩膀,無奈道:“行了,有什麼事我們先去後院說,別在這裏丟人現眼的,行吧”
白尹吐地舌頭都有點大了,但是一聽到後院這個詞,當時就反應了過來,一本正經地問道:“後院東門穎如在後院不”
聞人司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於是不由得吞了口口水,點頭道:“在啊”
白尹點點頭,卻又突然將嘴巴靠在聞人司的耳邊,不對那幾乎是要貼上了溫熱的脣緊貼着聞人司毛茸茸的耳朵,攪地聞人司寒毛倒立:
“餵你乾乾什麼”
“後院嗯,有牀麼”
“牀你要牀幹什麼醒酒”
白尹將嘴巴從聞人司耳朵上移開,卻是不說話,反而就那麼歪頭對着聞人司,宛若一個智障
聞人司看着白尹怪異地舉止,不知爲何突然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雖然他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但總感覺如果白尹外面沒有那層眼罩,一定會把自己喫掉
正這樣想着,白尹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聞人司的手腕,邊向一邊胡亂扯着,邊嘟嘟囔囔道:“那就好走走走,我們去後院,去後院”
聞人司看傻子一樣看着白尹但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被白尹拉出了好幾步去。
聞人司驚恐之際,有些無助地看了一邊的夏慧一眼,夏慧的表情也呆了,可能他從沒看過這個樣子的白尹,於是不由得跟聞人司一陣大眼瞪小眼。
白尹扯了聞人司兩下,似乎覺得聞人司走路有停滯,旋即反應過來聞人司可能正在跟夏慧做着眼神交流,於是他馬上回過頭來,十分警惕地向着夏慧吼了一句:“站那裏不許跟過來”
夏慧沒由來被白尹嚇地打了個哆嗦,也顧不上許多了,只能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的順從。
但是他剛這麼順從完了,眼看聞人司真的被白尹給拉後院去的時候,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拔腿就跟着往後院去了
後面有不明白侍衛還傻不拉幾地扯了夏慧的胳膊一下:“大人,人家白大人不是不讓跟去”
夏慧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他讓你別過去,你更要過去了,要是出了什麼事,誰擔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