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手腕,但是手腕被綁得緊緊的。
火勢越來越洶涌,外面傳來了槍聲,槍聲最開始很密集,最後便成了稀稀拉拉的聲音,應該是交戰進行到尾聲了。
這裏的火苗開始瘋狂的朝她涌過來,她甚至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滾燙溫度。
時嫿的眼前越來越迷茫,最後暈了過去。
在霍權辭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她突然一點兒都不害怕死亡了,就算被這裏的火寸寸燒燼,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
最好是把她心裏的希冀,一併燒成灰好了。
昏迷間,她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見一個下着大雪的晚上,她被陌生男人帶進了小巷子裏,他瘋狂的吸着她的血,要把她脖子上的肉給撕下來。
她的手裏端着一杯溫暖的奶茶,那杯奶茶是在街邊的一個小攤販那裏買的,只要三塊錢一杯,比那些店裏的便宜很多。
她剛喝一口,便被男人劫持到了巷子深處。
她明明很害怕,卻故作鎮定的開口,“你放了我吧。”
男人吸足了血,猩紅的眼睛看着她,他的眼裏是地獄,“遇上我,沒人能活。”
他的話剛說完,一根吸管便伸到了他的嘴裏,“你放了我,我請你喝奶茶,你別再吸我的血了。”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真的低頭喝了一口,很甜。
她的手心裏都是汗水,略微緊張的看着他,“怎麼樣?好喝嗎?”
他的身上滿是血腥味兒,就連嘴裏都是血腥味兒,可是這一刻,那些廝殺的世界和他離得好遙遠。
他怔愣的看着這個對他微笑的女孩子,好像一束光,突然破開了烏雲壓抑的天空,世界都開始明豔起來。
那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也是那一眼,他便十分堅定,他要得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汽車裏,鬱白焰看着陷入昏睡的兩人,低頭淡淡擦拭着槍支。
閔剎鬆了口氣,沒出什麼事情就好。
男人的手緊緊的摟着時嫿,一刻都捨不得鬆開。
到了地方後,鬱白焰想要將男人移到樓上去,可是他的手緊緊的攬着時嫿的腰。
“閔剎,過來幫忙。”
閔剎連忙過來,將時嫿也扶了起來。
鬱白焰將兩人扶到臥室,放到了牀上,隨手扯過被子,把他們蓋上。
他看到男人的手在牀的邊緣摸了摸,似乎是沒有摸到時嫿,“譁”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鬱白焰抽了抽嘴角,諷刺的開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要關於這個女人,什麼理智都沒了。”
男人揉揉自己的眉心,“我怎麼了?”
“誰知道你怎麼了?明明我們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時嫿也不會受傷,你偏偏要衝進去,阿冥,你有想起什麼麼?”
男人扭頭看到時嫿,眼裏複雜,“沒有,但遇上她後,我總是做夢。”
鬱白焰嘆了口氣,將房間裏的燈關上,“你既然沒想起,我也不會多嘴,我早說過你們兄弟倆的口味差不多,她能征服一個,就能征服另一個,你好自爲之吧。”
鬱白焰將門關上,焦躁的下樓。
而房間裏,男人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剛剛又做夢了,夢到了幾年前,他去京都,遇上了端着奶茶的時嫿。
兩人的夢境突然連接到了一起,共同回憶起了當初的畫面。
她讓他放了她,她說請他喝奶茶。
那會兒他明明殺氣四溢,明明恨不得毀了一切,可他真的低頭,去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
喝完之後,他怔怔的看着她,“你叫什麼名字?”
“時嫿,微嫿霍奕,別鶩分奔的嫿。”
她說微嫿霍奕,別鶩分奔。
而他的名字裏,恰好就有一個霍字,彷彿她天生就該屬於他,多麼巧合。
她的眼睛像琉璃一樣乾淨,嘴脣薄而柔軟。
他渾身所有的戾氣瞬間就消了,伸出手指在她的脣瓣上撫了撫,“我想喝這裏的奶茶,可以麼?”
他的話剛說完,時嫿就低頭嘬了一口,然後覆了上來。
這個女人的求生欲,真是強得可愛。
他像是被人蠱惑了,摟緊她的腰肢,把她的嘴脣吻得紅腫,才願意放開人。
所有人都說他殺戮成性,是個天生的大魔頭。
唯獨她不怕他,所以她是他的。
他從小就喜歡掠奪,掠奪一切喜歡的東西,不少人忌憚他,他們送他幾百萬的手錶,幾千萬的豪車,甚至幾個億的公司,
可他的愛情,是從三塊錢一杯的奶茶開始的。
他被夢中的場景嚇醒,看了一眼外面,天還沒有亮,懷裏的女人還在沉睡。
他從一旁拿過打火機,去了窗戶邊上。
他喜歡這個房間,只有站在這裏,才能越發清晰的思考。
他將面具揭開,隨手丟在一旁的桌子上,低頭點燃一根菸,淡淡的抽着,將雙腿都放置到了窗外,只要再往前傾一點點,他就會掉下去,掉下這萬丈深淵,可是他一點兒都不害怕。
時嫿醒來,看到的就是坐在窗臺邊的身影,他的面具就在桌上,他這會兒沒有戴。
她緩緩起牀,揉揉自己的腿,沒死,有些可惜。
她悄悄走到他背後不遠處,想着要不把他推下去吧,外面是懸崖,他現在沒有任何防備,只要用力一推,他就死了,以後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她。
但是她還沒有往前走一步,男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如果我沒死,等着你的就是地獄。”
時嫿的身子一僵,沒敢再動。
“時嫿,我們的賭注,是你輸了。”
時嫿心裏瞬間一疼,馬上就想起了火海中的那一幕,想起了溫柔依偎的一對璧人,刺得她眼疼心疼。
霍權辭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憎惡,怨恨,像是一個仇人。
她以爲他愛她,原來一切都是她以爲。
“嗯,我輸了。”
“你不難過麼?”
“有點難過,本來我會徹底愛上他的,可我纔剛剛動心,他就讓我徹底死心了,果然還是這樣,我從來都不是誰翹首以盼的驚喜,已經習慣。”
男人低笑了一聲,將菸頭扔掉,利落的轉身。
時嫿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容貌,瞳孔瞬間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