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哥,這是要烤鹿”
“這九樓的烤肉最好吃了,不管是豬牛羊還是其他活物,樣樣都好喫至極。”
回想起自己在門外看到的“九樓”二字,言致心中回味了一下,有些驚異。
九是至尊之數,寶哥哥又沒特意提及九樓主人,那就不是皇室中人。
能用九,敢用九,還不是皇室中人
“走走走,這鹿肉要自己守着剔下來的纔好喫。”
言致是用慣兵刃的人,衆人在發現她剔下的鹿肉薄厚適中,調製的佐料也最香辣後全都甩手不幹了,學着寶世子的樣子抱着碟子守在她身邊等着。
言致自己是喫慣了鹿肉的,也不在乎自己吃了多少。
這些人,都是宗室子弟或者高官家中的次子庶子,在很多人看來都是不學無術的紈絝,他們喫喝玩樂無一不精,卻連秀才都考不上。
京中那些有爲子弟都看不起他們,但他們自得其樂,活得肆意。
言致很喜歡他們,他們真實,且通透。
他們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也想得明白。
“我聽軍中一些來自西南的將士說過一種喫法,很適合冬天,你們要不要試試”
“什麼新喫法”
“涮鍋子,把肉菜都切得薄薄的,放到熱熱的鍋子裏涮一下就拿起來喫,要不要試試”
寶世子從肉片間擡起頭,說道:“我也聽說過,不過不知道該怎麼弄,聽說是南邊那個成州的喫法對吧。”
言致訝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寶哥哥還挺見多識廣地嘛,就是成州,聽說他們那兒的人到了冬日就這麼喫,暖和又熱鬧。”
“啊,此等美味焉能不試”
“阿草,你會做嗎”
“會嗎會嗎”
言致用刀戳了一塊肉放進嘴中,說道:“我當然會,我看啊,今天冬月十七,那個東西應該也要好幾日才做得好,我再準備準備,冬月二十三怎麼樣”
“可以可以。”
“那說好了啊,冬月二十三,到我們府上,我請你們涮鍋子。”
寶世子擠到她身邊,說道:“光是涮鍋子可不夠,葉明如今留在你們府上養老,我要喫他的冬日十三珍。”
衆人眼睛都亮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言致,就像十幾只要飯的大狗。
“那不行,大冬天的,葉爺爺年紀大了,不過我可以讓他的徒弟給你們做。”
寶世子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說道:“你少忽悠人,葉明的徒弟都在西山軍營裏,哪能隨便叫回來。”
“本郡主就在你面前,誰告訴你葉爺爺的徒弟都在軍營裏的”
“你你是葉明的徒弟你會做菜哈哈哈哈,你這種拿劍殺人的手,你居然會做菜哈哈哈”
言致反手把手上的小刀插到鹿的肋骨中間,笑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見識一下怎麼殺人。”
寶世子縱身一躍,推開門就跑了出去,遠遠地還有他的聲音傳來:“本世子去飄香樓看美人了,你們玩好。”
言致環顧四周,找到了正在準備溜的寶世子的小廝,勾了勾手指。
雪月抖了抖身子,認命地走近。
孃的,早知道就不答應風花了,在府中替世子打掩護比這安全多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讓你給你家世子帶句話罷了。”
“什什麼話”
“注意身體。”
雪月瞪大眼“啊”
身後衆位紈絝紛紛大笑,誇張地甚至拍着桌子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淚。
雪月一下子明白過來,漲紅了一張臉拔腿就跑。
“你猜雪月敢不敢跟寶哥哥說”
言致但笑不語,有人說道:“我估計雪月不敢,如果換了風花那小子肯定就敢說了。”
“哈哈哈哈”
冬月二十三,言致在府中特意收拾了一個亭子,四周圍了棉帳,在亭子裏請人涮鍋子。
兩個特製的爐子上兩大個銅鍋裏放了底料加了水,兩個爐子放在一大張中間被鑿空了的桌子中間。
衆人摩拳擦掌圍坐桌邊,等着小廝們來來回回的上着菜。
尚瑜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拉着言曄也坐到了桌邊。
言致眼珠子一動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不過是個名聲而已,她何曾在乎了
水沸,衆人爭先恐後的開始涮肉,言致不慌不忙地叼了根白菜涮。
喝酒喫菜好不快活,熱騰騰的霧氣映襯着他們年輕的臉龐。
朝氣蓬勃。
天南海北的胡聊,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朝堂局勢。
尚瑜原以爲他們是紈絝應該對此不太懂。
可他們喝了酒,多了些平日沒有的意氣。
有人說道:“我總覺得我家中那些人腦子裏都進了水,一心一意的扒着所謂三大世家,莫說他們頂天了不過是個世家,就算將來他們有本事推翻了天,我們可就是前朝皇族,他孃的去哪兒來的好日子就拿之前的江家來說吧,之前那可是世家之首,那纔是真正的世家,結果呢,說滅族就滅族了,爲了什麼不就是和這三家政見不和,不願同他們同流合污。以前世家凡幾,這幾年下來倒好了,說世家,就只有他們三家了,誰敢說自己也是世家這樣容不得人的排除異己,何等心狠手辣”
言致三人對視一眼,壓下心中的異樣,細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文昌侯府的嫡次子,袁凌,和寶世子一樣爛名在外,卻不想這等十幾年前的祕事都看得如此透徹
三人沉吟,這些紈絝子卻沒有停下來的想法,似乎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憤都倒了出來。
“好好的皇族宗室不把自己當回事,指望誰能看愚昧啊”
“那種世家,自有自身的生存之路,我們也不是那種螻蟻,何苦來哉”
“可惜啊可惜,這個朝堂不作爲,否則我還真想好好考科舉去朝堂滅蛀蟲,整肅朝堂”
“就你,別吹牛了,別你沒滅了人家反被滅了。”
“奶奶的,不就是個科舉嘛,多大點兒事,老子十三歲那年去考秀才,我靠,那個題簡單得跟過家家似的,可我不敢寫啊”
“誰敢寫你看看李原,多厲害的狀元郎啊,結果呢,至今連個媳婦兒都不敢娶,不就是因爲在朝中如履薄冰嘛”
寶世子抱着酒罈眼光發亮,雖沒說什麼,卻能知他心中所想。
尚瑜和言曄對視一眼,心中瞭然了這羣人到底是什麼底細。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