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緣自謀:腹黑郡主請入甕 >第六十章 卿予我赤誠,我必不相負
    慧珍樓與九樓是相對的,言致此刻就在九樓中,不過不在寶世子常包的雅間裏,她此刻所在,推開窗就能看到對面的慧珍樓,以及那間寒柯曾看過她的雅間。

    方纔千允車駕被攔,當街伸冤一事是在慧珍樓另一面的街上發生的,此刻已經傳到了九樓裏,樓下幾乎是一邊倒的言論讓言致挑了挑眉,雖說這是他們的手段,可還是有些詫異的。

    “按理說,雲家不該如此被動纔是,這些手段,除了打了個措手不及以外,也並無特殊之處,當年他們逼得江家家破人亡用的不就是這些招數”

    她對面的人,赫然是方纔從千允馬車上下來的李原,聞言看着手上的書並未擡頭,說道:“江家一事多少年了這些年,定王遠走扎勒,我與千允根基未穩,朝中幾乎是三大世家的一言堂,養尊處優是會養成豬的。”

    他用那麼平靜毫無波瀾的語氣說着雲家的愚蠢,言致不知該如何迴應,只好轉了話題道:“祁俊軒最近在幹什麼深居簡出,置身度外不會吧,雖說是互相利用,這雲家可是他唯一的底氣。”

    “唯一寒柯。”

    “你確定那個寒柯會比雲家更好,我覺得祁俊軒和那個寒柯勾搭纔是真的與虎謀皮呢。”

    “祁俊軒並不如此認爲。”

    言致一哽,想起西王府裏那一堆已爲人婦卻仍是少女的妻妾,祁俊軒看來,林寒柯恐怕全天下他最能信任的人了吧。

    李原翻過一頁書,說道:“祁俊軒定然不知林寒柯尚有勢力,故而,他應有其他底牌,並不懼雲家出事,且雲家驕奢,他想將計就計打壓雲家氣焰也未可知。”

    “嘖嘖嘖,太可怕了,這些勾心鬥角啊”不過對這些人的心思都清清楚楚的某人明顯更可怕啊,“好想把林寒柯是男兒身的事情捅給祁俊軒知道,好想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好鋼當爲好刃,時機未到。”

    “話說你們是從哪裏知道巽州一案的那雲家老七有些本事,整個巽州幾乎被他一手掌控着呢。”

    他平靜地提筆做了個註釋,像喝水一樣平常的說道:“幾乎,並非完全。”

    然後言致聽出了他無邊的自傲,那是一種平靜到天下沒有任何事解決不了的驕傲。

    “雲家人當真是肆無忌憚了,私開銀礦虛報稅收,不過也好在有此事爲突破口,這一次,怎麼也得把雲家的底子翹一翹,只是苦了巽州百姓。”

    她未曾正經在鄉野生活過,只偶爾看過幾回,如今的大祁,雖是西風殘照,卻還算強盛,不過是正在衰落,百姓生活還算富足,她竟不知還有個巽州,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中卻無處訴苦這樣的事積累得多了,王朝,自然也就敗了。

    分分合合的天下,苦的終究是百姓。

    所以什麼亂世什麼羣雄傾軋,她決不允許發生,所有爲一己私慾而試圖顛覆天下的人,她窮盡一切也要毀滅。

    她看着窗外街上來往的人羣開始發呆時,有人自書間擡頭看她。

    書被緩緩放平,然後合上,言致若此時回頭,能看到書上其實無字,有的,是畫,是墨跡剛乾的話。

    畫上,是一個一身青衫撐着腮沉思的女子,眉眼正是她的模樣,可惜,她沉浸在思緒裏,沒有回頭。

    宋府,輕音的院子裏。

    夜幕起時言致翻牆躍瓦進來,輕音和那個人相對坐在桌邊,靜默無言。

    輕音在看醫書,那個人,在發呆。

    看到言致進來,輕音並無反應,那個人的眼睛卻刷地就亮了。言致坐下,說道:“近日事多,一直沒過來,怎麼樣了”

    這話,是問輕音的。

    “傷還得養,毒都解了。”

    “辛苦啦。”

    輕音淺笑搖頭,不甚在意。

    言致回頭,細細看了一眼這個被自己從死亡邊緣帶回來的人,這才發現他生得極好,有一雙比她還要明亮的桃花眼,眉飛入鬢面若刀裁,消瘦的面容也無法掩蓋住他能讓人一眼驚豔的容貌。

    那日他一雙眼內了無生機,面色青白,夜色又重,言致倒是真不知自己救回了這麼一個好看的人,心好看,皮相也很好看。

    “我是言致。”

    他知道言致是誰,他知道言致在做什麼,將要做什麼,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想了想,他說:“從今以後,我叫陽淵,重陽的陽,臨淵羨魚的淵。”

    言致點頭,很認真地喚道:“陽淵,我記住了。”

    “你日後有何打算”

    陽淵偏過頭,不與言致對視,脣角的笑意剎那間就收了回去,壓低了聲音說道:“娘死前讓我不要記仇,我聽,所以我只是要給山月報仇,給那個啞巴一樣的傻子報仇,我以爲不爭不搶不鬧,能換得一方安寧,可既然他們不想要這份安寧,那就都不要。”

    “那你傷好後要回去嗎”

    回去回哪裏現在他比草芥還弱,回去能幹什麼

    “我去建州。”

    言致一怔,看了一眼沉浸在醫書中的輕音,抿了抿脣,陽淵被關了十來年這些事只可能是輕音告訴他的。

    她從未想過要利用陽淵做什麼,哪怕他有一個十分適合的身份,她也沒想過,她救他,只是被他明明已是奄奄一息卻仍用盡全部力氣護着侍女的倔強所震動,就像她和李原說的,她喜歡重情重義的人,所以不會對這樣的人用半分別的心思。

    而且,在他身上,她彷彿看到了自己

    可輕音,是爲了她。

    言致沉默了很久,輕音察覺到了,可她並沒有開口的想法,只是用餘光看着那個生得耀眼,心地卻純善的人。

    “建州如今爲雲家一手掌控,雲錢二家雖爲同盟,卻絕不會插手建州,錢家不會放棄找我,建州很安全。你救了我,那就是救命之恩,除了這條命,我什麼都沒有,去建州,是最好的選擇。”說到此處,陽淵帶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直視言致的眼睛,調笑道:“難道郡主將來會虧待功臣嗎我所求,是郡主將來能將錢家交由我親手處置。”

    言致心中嘆了口氣,看着對方不亞於她的容色,語氣慎重地道:“卿予我赤誠,我必不相負。”

    三日後,言致騎着絕塵,站在山丘上看着載着陽淵的馬車離去,馬車途中掀過一次簾子,外面看不見裏面是什麼人,但想來裏面的人是能看得見外面的。

    此行去向,是渝州,陽淵會在那裏,重新辦了戶籍,直往建州而去,車內的人身上帶着定王府能拿得出來的所有銀票。

    言致轉身打馬入林,她今日是出來遛馬的,雖說她以往常去西山大營,但誰都知道尚武莊在京都以東一百里,她遛馬順便上尚武莊探望祖父,再正當不過。

    不過言致不知道,陽淵此行,於她,雖有大利,卻也會給她帶來一個無法擺脫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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