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緣自謀:腹黑郡主請入甕 >第一百零三章 你瞧那
    對於如今風雲跌宕的大祁而言,承擎十四年的三月十五實在算得上是個好日子,因爲這一日,定王世子言曄大婚。

    不止定王府中一水奪目的紅熱鬧非常,寶世子等好事之人更是打着舉城同慶的名頭,包下了京都衆多酒樓飯館茶攤面鋪,只要還坐得下就可以一道慶賀定王世子大婚,爲防有人以此攻訐言家,他們的行徑未作絲毫掩飾,大搖大擺地向衆人表示這就是他們這些勳貴紈絝給言家的賀禮之一。

    所有人都知曉睿靈郡主向來行事舉止並不受世俗拘束,但當真的看到那個女子負手站在定王府大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遠遠頓步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睿靈郡主向來穿着隨意,更偏向於男子裝束,但沒人想到今日這樣重要的日子她仍是這般,三千青絲用一隻青蓮玉冠束作髮髻,一身正紅交領襦裙,外罩墨綠色織金繡蓮紋的氅衣,這樣劇烈衝擊的顏色,滿京都也無人敢往身上穿。

    依禮,今日受邀觀禮之人,女眷往女方,男賓到男方,故而今日大早到得定王府觀禮的都是男賓,但是定王府缺人,言天和尚老爺子在宴廳主事,所以大門口就只有言致和尚瑜二人。

    尚瑜才從成州回來,一路風霜,膚色黑了不少,精氣神卻更甚往昔,相較言曄梅之白等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他這個年紀,更多了一份沉凝,長身玉立卓然如松。

    這會兒人流稍小了些,尚瑜抻了抻因爲長久繃着背脊站直而有些僵硬的身體,側頭看向站得比他還要筆直的小侄女笑問道:“你今日怎麼沒跟着去迎親”

    “我要親自迎着哥哥和輕音姐姐進門,再說了,他們已經有五個儐相了,這門口卻只有小叔一個人,侄女也不忍心教您獨自站在這兒啊。”

    “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尚瑜笑着戳了戳她的額頭,正要反脣相譏,卻在看到那方扶着隨九郎的手下車的隨太傅時忽然收了嬉笑的臉,掛上謙恭的笑容,挺直微微有些放鬆的脊背。

    言致側頭一看,斜睨他一眼,不屑地一笑,等隨太傅近了時,言致笑得比尚瑜要燦爛得多了,還差着十來步時她就搖着手喚道:“隨爺爺~”

    隨太傅是守禮之人,待得走到他們面前了,才笑着回道:“恭賀貴府世子大喜,吉祥日逢君良緣,佳偶天成必然長長久久。”說着拍了拍隨九郎的手,他會意上前,將禮單交付於尚瑜之手,身後跟隨的家僕就隨着言府的下人擡着賀禮入內。

    “多謝隨爺爺吉言了,隨爺爺裏面請。”

    尚瑜全程未發一言,隨太傅也沒有和他說話的念頭,等隨太傅的身影都消失了,他纔在心底狠狠呼出一口氣,轉而看向言致笑道:“你這丫頭嘴真快,將叔叔表現的時機都給搶了。”

    言致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當她瞎沒看見他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事後倒是厲害了,“小叔想表現啊多得很,我聽祖父和隨爺爺商討你們的婚期,瞧隨爺爺那樣子定是要爲難你一二的,偏祖父着急覺得你年歲大了,執意要將婚期定在年前,嘖,想想要是你不上趕着去露露臉表現一二,也不知你這婚期何日是個頭喲。別你和雯姐姐婚事不成,倒叫隨爺爺和祖父幾十年的情義都磨沒了。”

    “你這丫頭慣來沒大沒小,大喜的日子說些喜事可好叫什麼姐姐,那是你的嬸嬸。”

    “只要我雯姐姐願意應,小叔叔你是管不了我想怎麼叫的。”

    言曄一身織金雲紋玄色公服,戴着襆頭,這是言曄頭一回着玄色這樣莊重之色,卻與他溫潤含笑的面容相得益彰,端得意氣風發。

    他跨騎在絕塵馬上,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親迎隊伍,按例,身爲超一品親王世子的言曄大婚,需繞城一週,此時方到得苑林街,這一條街上有着滿京都最多最大的各式酒樓,九樓與慧珍樓便是其二。

    九樓今日正是舉城同賀定王世子大婚的商鋪之首,但與之正對面的慧珍樓卻恰恰相反,仍舊開門營業,卻與往日無差,故而,今日慧珍樓人煙冷清,只有二樓那據說背後東家獨屬的屋中有人。

    林寒柯悠悠地轉着手中的白瓷茶盞,白瓷甚白,與他削瘦白皙的手指恰得其分,看着樓下熱鬧的場景,他的眼眶緩緩紅了,扣着茶盞的手指一下一下用力,那白瓷茶盞竟叫他一塊一塊掰了下來,杯口漸漸參差不齊。

    那斷裂的瓷片也將他的手指劃開一個又一個口子,他卻恍然不覺。

    衛零面色發苦,輕聲喚道:“主上”

    卻不想他的神思還是清楚的,衛零話落,他便回道:“衛零,你瞧那,當年長兄迎親亦是這般,騎着黑色的大馬,穿着襆頭公服,三州同慶,滿城俱是紅色。”

    他說着話,衛零已熟練地將傷藥找了出來擺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待他話落,正欲接話,卻又聽他說道:“早知如此,便該叫祁俊軒將宋輕音納入府中,如何會叫他們有今日得意。鉞城的人可回了”

    衛零連忙回話道:“回了,但並未查出絲毫消息,只知這女子乃是言天一親衛之遺孤,言致上戰場那年方纔於鉞城出現,此前言致一直養病不出,這女子也不曾有人見過。”

    “如此巧合,便是有鬼。”

    衛零揣摩着他這兩句話,回道:“可否要與小琦聯繫”

    林寒柯已經拋了那破碎不堪的茶盞在給自己的手指清洗上藥了,聞言冷笑道:“不必,不過兩個女子,建州雲儀可有異動”

    “並無,似是要等京中西王與言天兩虎相爭,方好從中謀利。”

    “呵,想得挺好,可拿到其與江宣寧之事的確鑿證據了”

    衛零連忙點頭,卻又不敢表現得過於輕佻,語氣沉穩地道:“確實了,承擎五年雲儀察覺江宣寧的蹤跡,曾連發三次急信赴京,然京中雲府告知他所知有誤,江宣寧並不在京中,雲儀曾多次在大祁境內尋江宣寧蹤跡,這些都是無法掩蓋的,只要稍一查便可得知。”

    “那就讓他們去查,他們不是自得於總能提前得知祁俊軒等人的意向那便查個夠。”

    祁俊軒攜重禮到得定王府門口,他眼睜睜看着言致那丫頭嬉笑的面龐只片刻便凝重起來,絲毫未做掩飾,於是面色愈加溫和,說道:“恭賀世子大喜。”

    他並未多言,偏叫與之同時到來的幾個官吏心中越發肯定他的不卑不亢,不諂媚言家的權勢。

    言致看着那幾人眼中的讚賞,心中罵了幾句白癡,面上卻換上笑容說道:“西王年前纔將家產交付晉王,替外族補償罪過,此時又何必如此大禮,我定王府倒無端背了一個收受重禮,不體諒皇子的罪責,不然,還是擡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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