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緣自謀:腹黑郡主請入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夙夜以求
    言致一片一片,親手爲父親着上重鎧,薄脣緊抿,“爹~”

    言天看着她已經觸及自己鼻尖的頭頂,擡手按着揉了揉,脣角緩緩勾起笑,手落到她肩頭,用力捏了捏,“我與小白都走了,西山大軍既留下,便只能由你接手了,禁衛軍我已與鄭中做了交接,此人雖出身市井,好在武藝甚高且忠心爲國,可堪大用。閃舞..”

    禁軍如何,言致此時並不想管,她心中很不安,這是父親頭一次上戰場卻無自己的兵將可用,只一個除了武藝天賦極高的小白,身邊再無信任之人,面臨的又是西南之地的各族奇人異士

    “放心,爹戎馬半生,最熟悉的就是戰場和刀兵,不會有事的。”

    縱然憂心不已,但言致自己也是縱橫過沙場的人,她知道不該這樣女兒作態,深吸了口氣,狠狠抱住父親,將腦袋摁在他胸口,悶聲道:“爹爹此去,多加保重,阿草在家中等你回來。”

    言天拍着她的後背,卻忍不住戲謔地道:“那阿草可莫騙爹,要待在家中等我,不要出去了。”

    “嗯”這便實在讓言致遲疑了,也因此心情恢復了許多。

    輕音扶着婢女的手進入院子便看到這般模樣,輕易便得知阿草是在憂心,笑了笑上前道:“爹,這是我爲您備的各類藥,其中有不少是針對西南霧障之地所生的毒物的,每樣我都寫了用處用法用量,您路上記得理清楚,還有兩枚回魂丸,時日緊急我只得了兩枚,因加重了藥效,不到危急時刻切忌不可用,這包藥材是爲季雲穆準備的,您到了以後,用當地的酒浸泡即可,讓他每日飲兩杯,對恢復筋骨大有裨益,其他那些外傷內服的藥都是用過的,我便不一一贅述了。閃舞..”

    言致在她進來時就鬆開了手,貼着站在言天身邊,看着輕音一樣樣的包裹遞給言天,目中便含着光看着她。

    這世間怎會有輕音姐姐這般好的人呢

    偏偏還叫她給撿到了,只用了點點喫食就騙回了家。

    釋離原本是去尋她的,卻被告知她來了父親院中,略一思量,還是在文舒的引路下來了此處,甫一進門,就看到她盯着輕音那不加掩飾的目光,眉梢一動,“離原有兩句話,勞煩王爺聽一聽,於南夷,若能降,不必誅殺,西南霧障山巒之地,縱將南夷各族皆斬殺殆盡亦無法收歸己用,南夷百姓生活並不富裕,山地密林不利耕種,我雖未曾去過,卻知其地生藥材,且多是中原少有的珍品,若能使夷漢來往密切,將夷人變作漢人,便可永絕西南之患。”

    言天凝神聽畢,蹙眉思索後問道:“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何能將夷人變作漢人”

    他勾脣一笑,回道:“西南各族與北邊各族不同,他們並不好戰,西南地勢也不利於大型作戰,更不利於出山而入中原,他們所求更多是偏安一隅得其樂,若運作得當未必不能做到。”

    言天張了張嘴,下意識便要邀他一同南下,瞧他這樣子,便知他對此事應是早有想法,胸有成竹的,卻同時掃到了靜靜依賴着自己的女兒。

    不,哪怕難些,哪怕不能成事,哪怕只是打服南夷,也不能讓他離了阿草身邊,祁俊軒和衛王幼子不知何時便會起事,阿草必不會坐視不理,有他在,才能保阿草十分平安。..

    輕音摸着肚子,垂着眼簾,脣角下抿,左手慢慢移過右手手背,然後落到手腕上,落到那個木鐲上。

    那木鐲生得與她的手腕一般大,言曄曾握着那雕鏤繁複的花紋笑問如何取下,那時她沒說,只叫他猜,這會兒她推着那些枝蔓,推出來個缺口,輕輕取下,也不合攏,就那麼遞到言天面前,“若依釋少主所言,爹可拿着這鐲子到關朱河源流處谷中,南苗不論,其餘各族皆會示出善意。”

    釋離原掃了一眼那木鐲,不對此置言,倒是言天想了想,對輕音笑得十分慈祥的道:“不必,你如今是我言家婦,日後也只是言家人,這鐲子,你留着做個念想吧。”

    “我”輕音知道以他們的見識,如何不明白這鐲子有多大的用處,可上次面對蘇烏人,言曄就拒絕了她去與蘇烏人交涉,如今這樣的危急時刻,言天又再次拒絕了她。

    她怎能不爲此而感動。

    言天擺擺手,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行了,時刻緊急,我走了,阿草魯莽,勞你們多加看顧了。”

    “我會顧好家中和阿草的,兒媳在此祝您早日凱旋。”輕音斂裾垂眸,如大祁士族女子一般福身行禮,聲音略帶哽咽。

    釋離原便要內斂得多,他只是理袖拱手,長揖而下,應了聲:“好。”

    言天走了。

    言致沒去送,她今日有要事要做,“此刻尚早,嫂子回去休息一下,我要去殺人了。”

    輕音將鐲子收回懷中,以後,估摸着也不會再帶了,聽聞她此言,眉心微蹙,拉着她衣袖道:“阿草早些回來,我給你煲湯。”

    其實,她想說,想讓她別太狠,少造些殺孽的,可是這話對上言致明亮的眼睛時,她不自覺便嚥了回去。

    輕音知曉自己管不了言致在外將做些什麼,她只能竭盡全力做好自己該做的,能做的。

    才離了輕音的視線,釋離原便問道:“若有那木鐲,定王此行事半功倍,爲何不接”

    言致轉頭看他,咧脣笑,眉眼都是極舒展的模樣,“你忘了我與你講過的,我是在去扎勒的路上,一片林子裏遇到輕音姐姐的,一個饅頭,幾塊烤肉就將她騙了回來,說着好像挺樂的,可是瓴之,她的家族在西南,她那時還不足十歲,爲何會孤身一人出現在北方她年紀那樣小,一身醫術卻連經年的老軍醫都自愧不如,顯然是出身極好的,可偏偏出現在那裏,一月餘沒喫過正經喫食,都是靠野果充飢,爲何這樣呢”

    釋離原正是這樣傳承千年的家族中出身的,他太明白爲何了。

    言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管是何緣由,總之輕音姐姐只會是我言家人,她既然離開,就永遠不必回去。”

    他便笑了笑,擡手按了一下她的頭頂,說道:“如此,定王在那邊會困難許多,此間事了,定王也穩住西南局勢之後,我會就夷漢相通一事理出一番章程交付定王。”

    言致感受着他放在自己頭頂的溫暖寬厚的掌心,聽着他的話,心中無限溫暖,“好。之白昨夜成果如何,你可知曉”

    “甚好,只是如此一來,朝中便又空虛起來,祁俊軒已叛,雲氏錢氏今日也會盡誅,朝中便可全面掌控,翰林院中等候已久的人便可都上任,雲氏那邊,你確然要監斬”

    這是她想了近十年的事,如何不確定,她昨夜睡得極好,近十年中少有的好,以往偶爾睡得好都是因有他的琴聲作伴,可昨夜她睡得安穩極了,“我要去,你知道我夙夜以求的。”

    雲儀自裁,雲貴妃被賜死,這兩人都沒死在她手中,於言致而言,她心中那隻困獸已經快瘋魔了,她迫不及待要用鮮血渡自己脫離這片樊籠。

    釋離原難得嘆了口氣,他不願她如此,在此事上卻也拿不出別的方式讓她解脫,便只能由她去。

    好在他能陪着。

    “行,可要換身衣裳你這白衫極易染血。”

    釋離原還記得初見時她是穿白棉僧衣的,後來她去了扎勒,他便兩年餘沒見過她,回來後便只着紅衣,罩黑袍或青衫,說來她長成少女後,便從未着過白衣,今日卻一身素白,髮絲挽作單髻,插着一支白玉簪。

    “這支白玉簪,是舅舅親手爲我娘做的及笄禮,也是她當年離家時唯一帶走的飾物,據孃親說,她年幼時,最愛學舅舅穿白衣”言致深吸了口氣,走出二門,目光凝成一線看向遠方,眼前依稀浮現了建州城外茶山上那對着白衣的兄妹,他們笑得璀璨陽光,沒有一絲陰霾,“我想,以此做個了結,以祭舅舅和孃親在天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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