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玉滿棠 >第十一章出金陵城
    綠袖按下不安,幫着錦棠除了衣服,只剩裏衣,終是忍不住,張張嘴還要再說:“小姐還是讓奴婢跟着您吧您要去哪裏,奴婢替您趕車,路上有奴婢照應,您還會輕省些。..萬一遇到麻煩,也不是說您一定會遇見什麼麻煩,奴婢是說,有奴婢跟着,總有個端茶倒水的人。”

    錦棠哭笑不得的拒絕道:“你跟着幹什麼我難道不會自己倒水喝嗎”

    她推了推綠袖遞過道袍的手,睨了她一眼接着道:“你會趕車麼我怎麼不知道”

    綠袖一愣,見她指着角落裏那一卷白綾,這纔會意過來,替她緊緊地縛了胸,這才穿好中衣,又拿過道袍,小聲辯駁道:“奴婢雖然不會趕車,但咱們來金陵,畢竟也看了一路啊,小姐,您就讓奴婢跟着您吧”

    錦棠穿好了袍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道袍倒也合身。”

    隨即坐在車內的小杌子上,由着綠袖攏起她那一頭烏青如雲的髮絲,只用一隻粗糙樸實的紫檀簪挽起,又挑了兩簇頭髮,結了兩縷小辮子盤在發間。

    綠袖蹙着眉,小姐不讓她跟着,她有些着急,可是卻不知道要怎麼勸服自家小姐,見她拿着小銅鏡好奇的看着自己,於是對着錦棠解釋道:“奴婢見五少爺都是這樣梳頭。..”

    錦棠滿意於綠袖的細心,點了點頭,“這樣的髮髻,也只有大戶人家的少爺纔會結,這樣自然有方便之處,一般的閒幫看見了,也不會輕易來招惹我了。”

    她伸出手,只在鬢角處灑了些許碎髮,遮住了自己耳洞,笑道:“這樣便好了”

    綠袖仍是欲言又止,錦棠點了點她,奪過她手中的襪子迅速套在自己的襪子外,對着磨磨蹭蹭往鞋子裏塞碎布的綠袖催促道:“你快些時間可不容得你這樣蘑菇”

    綠袖將手伸進這雙八成新的鞋子中,又將碎布動了動,覺得不那麼刺得慌,這才套在錦棠腳上,口中不住的道:“小姐爲何不讓奴婢買一雙新的鞋子就算是雲履,統共也不過是百十兩銀子,咱們又不缺這個”套完一隻腳,又將錦棠的另一隻腳擡起來,接着道:“也多虧了徐慶記的賬房同別的鋪子的賬房不同是個新成婚不久的年輕人,聽說還參加了鄉試,雖然他是個落弟的秀才,但總算他還講究些,鞋子還算乾淨,不然,若是像別的老賬房一般,臭都要臭死了奴婢纔不會拿回來污了小姐的眼”

    錦棠只是笑了笑,卻並沒有理會她。..

    綠袖依依不捨的又整了整錦棠肩上起的褶子,還想去拽袍裾,被錦棠一把攔住,強推着趕下馬車。

    錦棠笑着趕她走,口中道着:“得了得了,你快該幹嘛幹嘛去吧我這麼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別忘了,我現在穿的可是男裝能遇到麻煩你先回府,我去去就回”

    “那小姐可千萬要當心”綠袖嘆了口氣,失落又擔憂的望着站在車上那抹瀟灑的身姿,就是這樣她纔不放心好嗎小姐穿男裝,也過於俊俏了些。

    錦棠安撫的看着綠袖點了點頭,轉身坐下,甩了甩鞭子。

    那馬兒似被嚇了一跳,一聲長嘶便衝了出去。

    錦棠一個趔趄,險些被甩下馬車,忙拉緊了手中的將繩,見馬兒停了下來,只慢悠悠的走着,這才鬆了口氣,心中尷尬,卻故作鎮定,暗暗記着下次甩鞭可不能太過用力。

    直到出了離馬市最近的南城門,錦棠的心,這才真正放了下來。

    這裏都是些販夫走卒往來,她一路着男裝,又低着頭,倒也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又走了一段,見城門邊上有一個茶鋪子,便將車停下,喚了個夥計過來掏出一錠銀子,低聲吩咐了他幾句。

    那夥計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看着手中的銀子,掂起來又咬了咬,這才眉開眼笑,瞧着錦棠就像是瞧見了財神爺,連眼中都帶着亮光,不住地點頭,道“少爺請放心,小的一定按照您說的做,定然將事情辦的妥妥的,保證不出任何紕漏。”他這是遇到貴人了

    “嗯。”錦棠淡淡的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夥計毫不在意,將銀子收進懷裏,殷勤的跑進茶棚裏端了杯茶出來,討好的看着錦棠稍稍沾了沾杯沿,伸手接過茶杯,心中更加肯定了這位少爺身份尊貴,言語間更加恭敬起來。

    “少爺,咱們現在就走”見錦棠點頭,便忙着張羅起來,那股子麻利勁兒,簡直如腳下生風。

    夥計趕着車,不緊不慢的在路上走,心思卻飄到了老遠,他摸了摸腰間那個硬硬的東西,憧憬的想着方纔貴人和他說,若是他得力,辦了這趟差回來後還有更大的賞賜,情不自禁的開始憧憬起來。

    腰裏的這塊銀子可是有十兩啊而且這成色,可不是普通的碎銀子融的回來後,能得着比十兩還多的銀子,再加上他手裏的這塊那得是多少銀子

    這十兩銀子就足夠他們家一年的喫喝了

    等到回來得了這位小爺的銀錢,他要將家裏的那一間屋子翻蓋一翻

    婆娘,快來給爺倒壺酒

    再敢罵罵咧咧,當心爺休了你

    什麼今兒個晚上喫剩菜倒掉倒掉,都說家財萬貫亦不可鹽豆就飯,往後咱們家就日日喫鹽豆

    他咧着嘴笑着,手上沒停趕着車,腦子裏卻把回去後,這銀子怎麼花都想好了。

    京城的四月還是春天,而金陵已經到了夏天,官道兩旁荒草雜立,冗冗匆匆,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雖然下過一場大雨,但道路卻只是潮溼並不泥濘,絲毫看不出昨日曾下過那麼大的雨。

    車子一直沿着官道往城外走去,大約走了四十餘里,錦棠便下了馬車遣了夥計,沿着記憶,往她墜崖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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