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五撇了撇嘴,“比來比去有什麼意思誰傢什麼樣兒,誰不知道”
沈四笑着道:“咱們知道,可是金陵城的百姓卻未必知道,而且每年那些人也總能給咱們驚喜,有很多東西,甚至是咱們都不知道的呢”
沈二嘻嘻笑着擠眉弄眼,“家大業大的,哪個人家還沒有點子私陰。閃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三想到自家院裏那些事,立刻沉下臉來,陰測測的看着沈二。
沈二被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脖子,笑着繼續和宋煜喝起酒來。
“塵兒哥,你這大西北的酒果然名不虛傳”
“那是你們若是有機會去漠北,挎着一壺烈酒,信馬由繮,長河落日,那才叫一個人生無憾”
宋煜和沈家幾位哥兒喝的正濃,素音忽然遞了消息進來。
“都喝的差不多了,等着您過去,然後就散了。”
宋煜笑了笑,起身和沈家人告別,臨行前又狀似無意的掃了屏風一眼,這才走出了雅間。..
“週二喝多了”
素音點點頭,“大約是和如意姑娘多喝了幾盅。”
接着快速道:“聊得都是些閒話,先是又說起了宋徵好龍陽,又擠兌田四少只去花樓不去楚館的原因是捨不得銀子,田四少哭窮,還抱怨他姑姑帶了好些銀子回來,將庫房都裝的滿滿的,可是隻賞給他一千兩銀子。”
宋煜脣角帶着笑,推開了門。
等到寒暄完,又安排了人跟着將幾位少爺安置妥,還派了車把那幾位不用作陪的姑娘送了回去。
等他要回府的時候,馬車卻被堵在了路上。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家娘子說了,叫你趕快修好,怎麼一個時辰過去了,你還沒弄好若是誤了時辰,你擔待的起嗎”
“前邊發生了什麼事”宋煜隔着簾子,聲音凜冽。
自從經歷了遇險一事,他遇事便謹慎了起來。
“少主,前邊就是棲霞寺,這個衚衕往常走的車馬不多,前邊是因爲聽說是沈家的女眷的車壞了,所以才堵在了路上。”
沈家他的腦中忽然出現了屏風後那抹窈窕的身影。
素音想了想,又補充道:“前頭堵着的車還有那位如意姑娘。”
他不是早就替她安排了馬車沒想到那車伕也是走的這條路。
“如此,那我們便改道吧。”
話音還未落,便聽到一聲嬌叱:“最多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再修不好,姑奶奶打斷你的狗腿”
宋煜挑了挑眉,嘴角彎了起來,沈家也有這樣跋扈的下人
他伸手挑開簾子,看好戲似的往窗外掃了一眼。
車伕叫苦不迭,忙唯唯諾諾的點頭哈腰,“這位大姐,還請您跟夫人說一聲,不是小的不盡心,實在是車輪的眉骨斷了,咱們在這等着車行來送材料,您再等等,從北城到這兒大約也快要到了”
宋煜皺了皺眉頭,正打算放下簾子,對面馬車中的人卻忽然走了出來。
“你們這幫下賤坯子,就是本姑奶奶想擡舉你們,也淨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你去告訴你們東家,你誤了本姑奶奶的事,這車馬錢可就要扣一半了。”
宋煜一愣,“這是”
“這便是沈大老爺那個外室杜氏。”
宋煜身子一歪,隨意的靠在馬車壁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沈伯淵眼光倒是不錯。”
“眼光是不錯,您瞧這模樣、身段,都比花樓裏那些個姑娘強多了”素衣笑嘻嘻的接話。
素音撇了撇嘴,“只不過他這品味着實差了些,這樣的”
素衣橫了素音一眼,笑他笨,“他這是久喫素的人,忽然沾葷腥,還管是什麼香的臭的”
素音瞪了素衣一眼,“你才最葷素不濟,少主面前亂說什麼”
素音每次說不過他,都會將少主擡出來。
素衣笑岔了氣,乾咳着替宋煜斟茶。
宋煜卻並不在意兩個人在他的面前聒噪,茶沾了沾脣便放了下來,“這杜氏怎麼瞧,都不像詩書傳家的杜家出來的,你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嗎”
素音收起玩笑,低聲道:“剛回來,屬下還沒來得及回稟,已經找到了當初杜氏的乳母,她那乳母在私窠裏帶了十來年,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了,但是一說起從前,還是記得清楚的,那杜氏確實是杜家的小姐,至於爲什麼兩日後纔在莊子上找到,是因爲杜氏從小就對香氣頗爲敏銳,她正好去莊子上收一種花,所以避過了那兩日。”
“那乳母現在何處”
“秦保正在帶她來金陵的路上,想必今日已經過了杭州,明日就能到了。”
宋煜沉吟良久,忽然開口:“你叫鴻雁親自帶兩個人去接,現在就去。”
素音一愣,忙答應下來,轉身吩咐下去。
“少主是擔心有人會在路上對咱們的人不利”
“我是怕有人要了杜氏乳母的命。”
素衣驚訝的合不攏嘴,“他那乳母在私窠裏迎來送往的,是個下賤的不能再下賤的人,誰會要她的性命”
宋煜凝着眉,道:“沒那麼簡單,我總覺着這裏頭有事兒。你也別成日裏在那些勾欄院附近晃盪了,趕緊乾點正事。”
素衣心中一緊,驚訝的擡起頭來。
宋煜脣角一彎,懶懶的靠着兩個軟蒲團,斜着眼看素衣,“怎麼,你以爲你做什麼我不知道”
“少主”
宋煜忽然嘆了口氣,面上的表情終於裂開,露出一絲憂傷的鳳毛麟角,“阿璃已經死了,我已經說了無數次了,我都放棄了,你又何必這麼執着”
素衣忽然要哭出來,“少主屬下不能相信小姐一定還活着,一定是被那些歹人給賣到了這些見不得光的地方”
宋煜忽然說不出話來,他閉上眼,眼前是一片火紅,灼熱炙烤的他喘不過氣來。
阿璃,翁翁,爹,娘,等着,你們的仇,我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