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
“果然都是朕的好愛卿,你們如此爲國着想,朕又怎麼能讓你們失望”衍慶帝眯着眼似笑非笑,“大瀝國本不穩、想必是老祖宗不佑,既然如此,王愛卿,許愛卿,你們就替朕去跟朕的列祖列宗們好好解釋解釋吧”
“皇,皇上”王大人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許大人一時之間也嚇得肝膽俱裂,頭磕在青石地磚上砰砰作響。
衍慶帝眉眼未擡,垂眼看着自己手中那顆墨玉扳指,高進見狀,忙使了個眼色,很快便有有金吾衛的侍衛進殿將兩人拖了出去。
王大人猛地回頭,看了跪着的一衆人之中最前邊的那個身影,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能將那個名字呼出口,他還有族人,他還有子女要活下去。
“姚愛卿不是身有舊疾朕看你早已力不足,今日便回家養老去吧”
姚閣老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心中苦笑一聲,硬着頭皮道:“皇上東宮一日無主,我大瀝便一日不安啊還請皇上早立太子”
“愛卿操勞國事果真辛苦,平南侯,今日宵禁之前,替朕送姚愛卿的家人一併出城。”
姚閣老與平南侯不和這件事衆所周知,殿裏這麼多人可以用,皇上卻偏偏點了平南侯。
況且什麼樣的事,需要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去做
這一遭,便是要斬殺全家的意思。殿內衆人何嘗不明白,頓時更加噤若寒蟬,一時之間,竟然連一個開口求情的都沒有。
姚閣老面色煞白,身子劇烈的顫抖,可是仍然穩穩的磕了個頭,“臣,謝主隆恩”幸好,他早早的將三個嫡子送回了老家,還在京城的,不過是些庶子庶女。
“皇上”羣臣之中忽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衆人擡起頭,卻都愣住了竟然是沈閣老。
沈閣老低着頭,聲音清晰的迴響在大殿之上:“姚閣老這些年盡心盡力,還請皇上念在他雖人老昏聵,但曾鞠躬盡瘁的份兒上,開恩一回”
“是啊皇上”張閣老想了想,也忽然開口,“如今天災人禍,姚閣老一走,內閣動盪只怕人心不穩啊皇上”
“內閣動盪、人心不穩”皇上冷笑一聲,“秦愛卿今日起,你便代行姚閣老職責好了”說罷,壓着怒火罷朝而去。
皇上一走,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可大部分人也汗涔涔都癱坐在了地上,殿外的一個人影閃動,急匆匆便直奔蕭貴妃宮中。
“皇上生了好大的氣,王大人直接被拖出殿外斬了”
蕭貴妃皺眉,她不相信這種勢態下,就只有她按耐不住,“就只有王大人麼”
王大人只是她的一顆試金石,用來試探皇上對於立太子態度的一顆棋子而已,死就死了,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哦還有許大人姚閣老今日被罷黜,要在宵禁之前全家離京,皇上下了口諭,叫大理寺的秦時暫代姚閣老之職”
“暫代”
蕭貴妃鳳眸微眯,反覆咀嚼着這個詞,“皇上既起了這個心思,就不會是暫代。”
她頓了頓,修剪的十分完美塗着嫣紅蔻丹的指甲輕輕的扣住桌案的扶手,“他這麼做無非是爲他真正矚意之人鋪路罷了”
蕭貴妃沒有說話,眉頭卻微微猝起來,保養得宜的面上閃現一抹狠戾,“皇上從前可沒有這樣的手段,皇上最近身邊可多了什麼人”
“並無,皇上最近只是去惜貴人那,”侍者頓了頓,“您看會不會是裘義”
“不可能張閣老在裘義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多少功夫當年七皇子可也想拉攏他,可是卻都被他拒絕了,蕭旻與他識於微末,總是不同的,不然他也不會和蕭家走得近。”
蕭貴妃這樣說,心中卻始終不能踏實,想了想道:“最近幾日夢魘,也應當找天師來給我看一看了。”
侍者馬上會意:“宮裏若是有污穢之氣,還是及早去除的好”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蕭貴妃便等來了她要等的人。
見到羽扇綸巾,身上無一絲煙塵氣的裘義,蕭貴妃下意識的撫了撫鬢邊的白玉壓鬢,收起面上的桀驁起身相迎。
裘義只是點了點頭,目光在殿內掃視一圈。蕭貴妃垂首,站在裘義的身邊,彷彿這樣的無理並無不妥。
“聽說娘娘最近幾日夢魘。”
“皇上半月沒來我宮裏了。”蕭貴妃並沒有隱瞞什麼。
裘義點了點頭,“娘娘夢魘乃是因有人行那巫蠱之術,將人找出來娘娘便可痊癒。”
蕭貴妃聽明白了,抿着脣笑了笑。
其實除掉惜貴人,她的手段有很多,但是再多的手段都需要遮掩,遠不如裘義這一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最重要的,皇上不會因此而懷疑她。
蕭貴妃沉默了一晌,美眸微眯,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問出來:“皇上讓秦時代行姚閣老之職,天師可知道”
裘義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這件事是我的主意,內閣這個缺,朝中必然有無數雙眼睛都盯着呢,誰頂上去,只要不是幾個勢力之中的人,就一定會成爲他們角力的犧牲品。”
裘義看了蕭貴妃一眼,“皇上原本就想要陸紹安接替姚閣老,娘娘知道吧”
蕭貴妃欲言又止,終是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裘義輕輕一笑,年輕的面上頓時如華彩綻放,留下一片荼蘼的耀眼,“若是這個位置落到實處,想必就是發生逆天的大事,皇上也不會更改了,不過,秦時暫代的這段時間卻會發生很多事,娘娘說是不是”
蕭貴妃頓時明白了。
對於閣臣這個位置,大家都有想法,既然如此,不如在真正的人選確定下來之前,那就要十八般武藝都拿出來,真刀真槍見真章。
最終的結果,事在人爲。這樣,總好過皇上確定了誰,結果誰出了事,然後皇上震怒的將朝中勢力全部清洗的好。
“不過,我不會幫娘娘做什麼。”裘義微笑。
“這樣就很好了。”蕭貴妃的心落了下來。
這也是蕭貴妃從來沒有懷疑過裘義的地方:他不願意做的事,一定會說出來,拒絕的明明白白。可裘義若是別的勢力故意接近她的人,怎麼會如此不怕得罪她只怕會整日卑躬屈膝的巴結她,毫無下限的什麼都答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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