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胡說八道,二哥心裏自然最清楚,又何必這樣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情”陸紹室笑着拿手中的杯盞碰了碰桌上的酒壺,一飲而盡,“二哥,這戲,得有人看才叫戲,你我之間,何必如此”
“你”
“想必,伯祖父他老人家很願意聽當年二哥因爲覬覦英姑的美色,所以故意藉着酒醉假裝走錯了屋子的故事。”
陸紹定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英姑,也就是陸紹英,是三房嫡女。
陸老祖兒子孫子一大堆,就這麼一個孫女,雖然是庶出的三房所出,但也喜歡的不得了。後來,出事之後,陸紹英投河自盡了,所有人都以爲是身子骨向來嬌弱的她不慎失足,只有陸紹定知道是爲什麼。
陸紹定以爲這件事誰也不知道,沒想到,陸紹室竟然將這件事揭開
“這一切都是你乾的是不是”陸紹定目眥欲裂,他忽然明白過來:“你與我一向不親近,幾個兄弟之間你也沒什麼往來,怎麼會忽然那麼好心,請我喝酒”
陸紹室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二老爺面色冷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妄念。二哥,你自己做錯了事,卻要怪到別人的頭上,我若是英姑,只怕也投了河。”
陸紹定若有所失的跌落,整個人彷彿一瞬間頹喪下去。
“所以二哥,你要不要幫我你放心,你若是幫了我這一次,這件事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陸紹定沉默了下去,只是猛地仰頭,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陸紹室知道陸紹定這是答應了,他理了理袖子,冷聲道:“二哥也別想着先答應下來然後就敷衍我,五日之內若是不發生些什麼,我還是會說出去。”
天越來越長,廊下已經上了燈,可是天色,卻還沒有全暗下去。
“小姐,您已經在這站了快半時辰了,天兒冷,還是回屋吧”
錦棠伸手,喫力的撫了撫高過她的梅樹,轉身回了屋。
“過幾日,便將那珠梅樹挪走吧”今年天寒,海棠苑這棵開花總比旁的晚半個節氣的梅樹也凍死了,只是她一直捨不得將它挪走,那畢竟是她母親曾經種下的。
回了屋,錦棠將那隻簪子小心的拿出來,屋內燈光搖曳,將她的影子拉的細長,她低着頭,手指尖輕輕的觸碰着那隻成色上好的血玉簪子,眉宇間忽然變得朦朧而杳遠。
這就是母親的味道嗎
鳳翅碎了,簪頭也裂了,再好的質地,也經不起歲月的磋磨。
她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當她拿着這支簪子,知道這簪子是母親生前最心愛之物,忽然間的委屈和思念都蜂擁而至。
她對着燈光,看着這些裂紋,神色漸漸凝重。
“怎麼了小姐”
“綠饒,你來看這個是不是血”
綠饒一愣,本該顏色純正的血玉,冰裂的地方顏色稍稍深一些,可是在燈光之下,那些裂紋中卻隱隱有泛黑之色,像是乾涸的血跡
綠饒直到院子裏下了鑰纔回來。
“華大夫說那不是血跡,多半是紋裂時間久了,放置的位置又潮溼,因而生的髒東西。”
“只是這樣嗎”
錦棠仍然覺得不踏實,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董府。
董舒澤正要出門,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忽然停了下來,“陸五小姐”
“二公子。”
“五小姐是來找祖母的”
錦棠抿了抿脣,有些難爲情,畢竟沒有提前投拜帖便上門,其實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
不過事情緊急,她實在是怕中途生變,所以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開口請求道:“二公子我今日來沒有提前送拜帖,也不好去打擾董老夫人,能不能請您帶我去見濟大夫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拜託”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彆着急,濟大夫今日正好沒事,我這就帶你去。”
似是看出了錦棠的急切,董舒澤也沒有多問,直接將錦棠領到了外院。
“濟大夫,這是陸府的五小姐。”董舒澤沒有走,而是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儼然是一副準備看戲的模樣。
“五小姐,見過的。”濟逢春笑着點點頭,“你專程來找我”
錦棠對着濟逢春行了個禮,濟逢春雖然沒有易姓,雖然曾經承認過自己是藥王谷的人,可也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就是神醫濟逢春,所以她也從來沒有與濟大夫提過沈府,沒有攀過任何交情。
此時的她終於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冒進了,若是紫凝是三叔派來的,而他正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到這,錦棠忽然驚起一身冷汗,人也瞬間清醒。
“是我冒昧了,濟大夫,有件事想要麻煩您,不知您可否借一步說話”
雖然她此時應該承董舒澤的情,可是血玉簪的事,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若是真的有事的話。
董舒澤挑了挑眉,濟逢春也饒有興味了看了董舒澤一眼,點了點頭,將錦棠帶到了他當作藥廬的西廂房。
錦棠鬆了口氣,鄭重的將簪子拿了出來,面色凝重:“濟大夫,我想請您幫忙,查驗一下這簪子之中的污漬,是否有不妥之處。”
“這簪子”濟逢春伸手接過簪子,擡頭看了錦棠一眼復又低下頭,對着窗口仔細的瞧了起來。
過了一會,濟逢春纔將簪子放在桌上,淨了手,道:“若是要查驗有沒有問題,須得敲下這簪頭的一塊。”
錦棠一愣,下意識就要搖頭,可是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分明。”
濟大夫點了點頭,帶上特製的細布手套,將簪子敲了一塊,放到了碗中。
碗水清清,沒想到,轉眼卻漸漸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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