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不動聲色的靠邊站了站,疏離又不失禮帽的眯起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上一次的繡藝就很好了,我都聽下頭的人說了,不用再繡新的送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何田田撅了撅嘴,將手中的袖帕幾乎凝成了麻花,“心領算什麼嘛又不能摸不能戴的你最近都不來看我啊我是說你之前不是說找爹爹要討教五城兵馬司的佈陣最近很久沒有來耶”
“皇上欽點了五城兵馬司戍衛千繡宴,我最近一直在忙這件事情。”
“啊不要說我知道了”何田田忽然捂住了櫻脣,瞪大了眼睛,“你一定是因爲從前的名聲不大好,最近來我家又有些愛嚼舌頭的說了些不好的話傳開了,實在是不忍心拖累我的名聲,對不對”
宋煜只是彎着脣笑,“何小姐說的是。”
“沒關係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的再說了,我們行的直坐的端,怕什麼流言蜚語宋大人也是在漠北生活過的人,我聽爹爹說,漠北民風彪悍,實在是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是不是”
“何大人說的是。”
“那你還拒絕我”何田田抽了抽氣,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你分明是嫌棄我的繡藝上一回你的下人看不上我的荷包,也怪我沒有想周到,你是侯爺嘛是京城裏最年輕的平南侯呀普通的料子不襯你氣質的一定要用金銀錯”
宋煜嘴角抽了抽,還是笑着道:“我並不是嫌棄小姐的心意,料子什麼的我雖然不懂,但是金銀錯配我這一身六品的官服就太奢侈了,還是不勞何小姐費心了,好意心領,我還有事,先告辭”
何田田跺了跺腳,看着他挺拔瀟灑的背影,彷彿有什麼他抓不住的東西一閃而逝。
距離千繡宴的初賽開始還有一個多時辰,錦棠被周清婉拽到鼓樓後邊的街市上,正陪着她看地攤上的小玩意。
“錦娘錦娘你看這個劍好不好看”
錦棠笑着看了被人羣隨時衝散的眉頭緊鎖的周清婉的丫鬟,隨手指了旁邊放着的一個不起眼的短劍,“這個更好。”
周清婉一愣,隨即眼睛放光:“短劍更方便隨身攜帶,果然你懂我”
錦棠笑着搖搖頭,京城裏的大家閨秀恐怕沒有幾個像周清婉這樣,整日想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仗劍走天涯的吧
“小心”
錦棠回眸,便對上一雙溫潤含笑的眼睛。
“二公子”董舒澤幾次幫她,後來她去找濟逢春,董舒澤有時候也會在,所以他們之間雖然算不上熟稔,可也不算陌生。
“你身邊那個小丫頭怎麼沒跟着”董舒澤微笑着收回輕掠過錦棠肩膀的手。
錦棠知道,他指的是青宴,青宴學的是外家功夫,能被董舒澤看出來會拳腳功夫倒也不稀奇,本來這件事她也沒想遮掩。
“只是和朋友出來隨便走走。”
錦棠對於千繡宴的擔憂和焦慮此刻終於放下,她歪着頭,笑着看董舒澤,“這回千繡宴,聽說就連江南世家的閨秀也來了不少,京城原本就臥虎藏龍,這下更是人才濟濟,就算是緊張也沒有用吧”
董舒澤挑了挑眉,“我看你是心思不在芊芊玉手上。”
錦棠眸子閃了閃,脣角微勾,岔開了話頭,“沒想到二少爺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會到街頭巷尾體察民情嗎”
董家的做的生意,除了二十多家綢緞莊和十幾家書畫鋪子,還是江南織造局的染料專供,所以董舒遙大部分時間都在忙,不大有時間出門逛這種小巷鬧市的。
周清婉等丫鬟付完了款,嘴角含笑的轉身,便見一個面容清雋,略帶着書卷氣息的公子站在錦棠的身邊,高大的身軀使他看上去有些鶴立雞羣,他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卻巧妙的將錦棠與人流隔開了。
周清婉低下頭,低聲道:“錦娘買好啦我們走吧”她的手指緊抓着短劍的一端,心虛垂着頭覺得頭皮有一些發緊。
錦棠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周清婉在想什麼,她不禁有些好笑,對着董舒澤行了個禮便被周清婉拖着走開了。
等到身後再也看不見董舒澤的身影,周清婉才長出了一口氣,“上回咱們偷聽壁角看他笑話那件事已經過去快一年了,他應該不記得了吧”
錦棠眯着眼,笑着打趣:“時間倒是夠久,只是你也知道,他們生意人,精明的很,記憶裏嘛,也是好的驚人呢”
周清婉也知道錦棠在開自己玩笑,揚了揚下巴,倨傲道:“這件事情,要心虛的也應該是他就算被他知道了是我又怎樣”說着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你三姐會出那樣的事情,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希望她皈依了青燈古佛,能消停些吧”
錦棠眸子閃了閃,陸錦檸去了碧石庵其實也沒消停,十日之內逃跑了六回都被捉了回去,聽說三老爺發了話,若是再逃跑,捉住可以杖殺,這才消停下來,只是不知道這份安靜,能維持幾日
錦棠忽然回頭,穿過重重人羣,她總覺得有一雙眸子在盯着自己。
“怎麼了”
“沒什麼,”錦棠垂下眼眸,對綠饒比了個手勢,“咱們快走吧若是晚了,難免讓人覺着點眼。”
“那有什麼,反正咱們也不在意”不過,周清婉也是小聲嘟囔了一句,腳步卻漸漸加快了。
不遠處的鋪子內,有一雙如同鷹隼般的眸子,慢慢的垂下。
“爺,該走了。”
男人沉默着,清雋的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沒有聽到下人的提醒。
他的鳳眼微眯,讓人看不清楚在想什麼。
下人還要出言提醒,男子卻忽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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