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回話的男人低聲道:“沒能確定,他們的人經驗老道,留下的線索都是斷的,咱們的人去追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店小二已經用刑了,還在審問,不過他似乎真的和查到的一樣只是個普通百姓。”
男人猶豫了一下,“主子,咱們的人昨兒不是也回來了,陳將軍派了沈策去了天山赤木兒部落做策應,京城這個,多半是個和他相似的人。”
蕭湛低頭,慢慢的吹了吹杯中熱茶,眉宇間還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的溫和,“巧合這種事,發生的機率有多少”
“額,這”他擅長的部分,就是製造各種巧合。
一張狐狸臉溫和又無害,可說出的話卻不帶一絲溫度,“還不去”
男人悄無聲息的隱在人羣之中,蕭湛站起身,望着鼓樓的方向,眸色暗沉。
如果這次能夠抓到沈策的尾巴,不僅能牽出沈家,就連陸家,也別想好
“喲蕭大人。”
蕭湛轉過頭,就看見身後那個穿着鷺鴦官服的男人,神色輕佻,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原來是平南侯,”蕭湛的目光,在他的補服上逡巡一圈,便收回視線,“平南侯倒是有閒情逸致,還能出來躲清淨。”
當值的時候還出來,是在說他擅離職守
“我也沒想到,一向只與文人雅士高談闊論的蕭大人還能與民同樂。”
高談闊論與民同樂蕭湛眉頭不自覺的微擰,看着宋煜那張好看的面上,仍然掛着討人厭的笑。
“平南侯若是沒什麼事,那蕭某便先告辭了,我們之間可沒什麼好聊的。”
“我們之間”宋煜眯了眯眼,笑的心無城府,“我看蕭公子說話還是注意一些,我和你,可沒有所謂的什麼之間。”
“你”蕭湛萬年不變的溫和幾乎要破功,甩了甩袖子便轉身離開。
“少主,出城了。”素音走上前來,低聲在宋煜耳邊回道:“不過,沈爺的人有幾分本事,路上那些障眼法幾乎連屬下都騙過了”
“竇家的人,何止是有幾分本事,”宋煜笑了笑,“他既然留着這個隱患,必是還有什麼後招,咱們不必管七皇子那邊,佈置的如何了”
“已經挑撥的差不多了,怕是馬上就難捺不住了,聽說最近姜秀和他意見相左,當着曹和的面,他就將姜秀趕出了書房。”
自作孽。
宋煜點了點頭,“把人慢慢撤回來,咱們有時間,等得起。”
“少主”素衣身形很快,但絲毫看不出步履匆匆,彷彿閒庭信步便走到了宋煜的面前。
素音:輕功好就了不起啊
“少主,長公主已經來了,千繡宴已經開始了。”
宋煜沒有動,只是看着方纔錦棠消失的方向,眸子閃了閃。
千繡宴比試內容包含琴棋書畫,女紅纔是最後的重頭戲。
因爲參加的人多,所以每次琴藝大賽都是由長公主臨時提出較難的不同曲目分組演繹,末位淘汰,剩下的再抽籤以對彈的形式比試;而棋藝比試,也早由內務府的嬤嬤親自驗過各家小姐之後評級選出,同等級之間抽籤決定對手,人數淘汰過半之後,纔是最終的棋藝對決。
錦棠一回來,綠袖便將附近各個涼棚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什麼王家小姐和白家小姐趁着長輩都還沒來爭位子,什麼有幾家南直隸來的世家和鄉野粗鄙婦人一般和魏小姐起了爭執三個人對罵。
最後,低聲道:“方纔六小姐去了丁四小姐在的涼棚。”
“丁四小姐”錦棠挑了挑眉,“丁侍郎家的那個”
綠袖點了點頭,故意道:“就是那個喜歡到處挑事的張汐的狗腿子丁四小姐。”
錦棠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敢說,不過這個詞倒是莫名貼切。”
綠袖有些得意,忽然她斂住表情,垂首行禮:“董老夫人”
“在第幾組”
“董老夫人”錦棠一轉頭,便看見了對着她露出一抹笑意的董二少爺。
她行了個禮,才道:“在第四組。”
今年參加千繡宴的閨秀比歷年多了幾乎一倍,加上從南直隸聞訊趕來的世家未出嫁的姑娘,竟然有近百人
“昭陽公主性子急,在最後一組也沒關係,今天上午多半就能比試完。”
按照往年,每個項目兩日,而女紅要考驗速度應變,所以只限定一日,整場比賽下來,要進行九日。
錦棠笑着點頭,“今年雖然人多,可是內務府的嬤嬤說長公主不打算延長時間。”眼底裏卻有誰都看不見的苦澀。
前世就是如此,而且,前世抽籤,她也是第四組。
她的水平陸家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當着老祖宗的面故意失誤,不然自己不僅有麻煩,還會牽連父親畢竟這場千繡宴是奉旨辦的,還有爲大瀝祈福的意思,若是故意輸了,便是欺君。
可是她不想去爭芊芊玉手,若萬一真的和從前一樣,不絕不會一樣
“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只要盡力就好了。”董老夫人見她發呆,還以爲她在擔心比賽的事。
錦棠回過神,不好意思說自己千方百計的想不着痕跡輸掉比賽,只能露出一個乖巧的笑,“我會盡力的。”
見她說的認真,董老夫人頓時放下心來,“不過你也別太放鬆”
董老夫人打趣道:“他手底下的大掌櫃,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到時候,恐怕不能口下留情了。”
哦,是了,董家的綢緞莊,是京城最大綢緞莊之一,往年千繡宴都有董家參與,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不算今年,綢緞莊大掌櫃,已經參評了五屆千繡宴了。
等到前三組都比試完,終於輪到錦棠的第四組時,已經快巳時中了,
“姐姐,聽說你和張汐姐姐一組呢”六小姐陸錦柔歪着小腦袋,仰着頭,星光閃動的眸子裏,只看得到天真純良,殊不知那裏頭藏着什麼魑魅魍魎。
“所以呢”錦棠靜靜的看着她,一雙眸子如古井一般沉靜無波。
陸錦柔眼睛眨了眨,“沒什麼,只是告訴你而已姐姐不是和張汐關係不太好麼”
何止不太好,宮裏讓張汐折了那麼大的臉,她恐怕弄死自己的心都有。
“的確不太好,”錦棠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那可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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