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城自古繁華,街道四通八達,隨河而走,水網密佈,拐彎和橋樑極多。
石頭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鑽,時不時過幾座橋,走了許久卻依然能感應到那條“尾巴”的存在。
穿過一片集市,走到大街的盡頭,跨過一座小橋,前面是一片美麗的山桃花林。
桃林樹枝上牽滿了紅線、銅鈴和木牌。掩映在桃林中的是一座“月老廟”。
這片美麗的桃林雖處城中鬧市,卻難得一個鬧中取靜,不易被人發現。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跟着我們。”
石頭隱在一棵桃樹後面,等待着“尾巴”找上來。
“簌簌簌。”那人腳步極輕,在桃林口站了會兒,等不到石頭出來,便遲疑地走了進來。
“朋友,你是在找我麼”
等那人走進桃林,石頭一閃身堵住了桃林的出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這位不速之客。
“啊”
一聲輕呼從那人兜帽下傳出,石頭眉頭一皺,居然是個女孩兒。
這人身材高挑,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裁剪的罩衣,頭上戴着寬大的兜帽。
石頭聞到了她身上一股淡雅的胭脂味,再看她身形單薄,無疑是個女孩兒。
“我,我沒有惡意。我爹將我家的傳家寶賣給了你,我想過來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女孩兒說到這裏有些嚅囁,似乎接下來的話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
石頭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拜貼,懶散地靠在一顆老桃樹下,漫不經心地問道“有話直說就行。不用吞吞吐的。”
女孩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到“請公子將這東西再借我一晚好嗎一晚之後,我保證完璧歸趙”
“爲什麼啊你倒是說出個理由來。”石頭有點好奇地問道。
“我我想見一個人”女孩兒很害羞,她的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襬,身子微微抖了起來。
“這東西是你的定情信物”石頭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不是的。我想見的人,只有通過這東西才能見到,請公子憐惜”女孩兒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盈盈下拜,寬鬆的粗布長袍在她低頭拜倒時勾勒出了圓潤的曲線。
好一個媚骨天生的尤物,石頭心中暗自讚歎道。
“這小妹妹,不是我不近人情,這物件好歹是我花了重金買來的。就這麼輕易地被你借了去,我恐怕難以交差啊”石頭撓撓頭,有些爲難地看着女孩兒。
那女孩兒聞言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直起上身,一把扯掉了自己的罩衣。
一張水靈靈的俏麗嬌顏出現在石頭眼前。
好一個鐘靈毓秀的女娃娃石頭心裏由衷地讚歎不已。
女孩兒再次盈盈拜倒,修長秀美的粉頸浮起一道醉人地紅暈。
她有些磕巴地小聲說道“公子只要肯借與我,我願意爲公子做任何事。”
石頭有點懵了,他一時間特別尷尬,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才合適。
女孩兒偷偷看了一眼石頭地表情,見他的臉紅得像猴屁股,連耳朵尖都一片酡紅,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瞞公子,這東西這些年一直都是放在我這裏的。我爹近幾日做生意虧了一大筆錢,妹妹又得了怪病,這纔想着賣了這家傳的寶物”
女孩說到此處,眼睛級盪漾起一層迷濛的水霧,慘慘慼戚,顯得好不惹人疼愛。
見石頭默然不語,女孩繼續說道“本來爹爹拿去換錢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誰都不知道,這東西於我而言,早已不是一件古玩那麼簡單了。它是讓我見到我郎君的唯一方式啊”
石頭眉頭一挑,有些疑惑不解。
不用他開口發問,女孩已經娓娓道來“這本帖子每到月圓之夜都會大放光華,然後,我的郎君就會從帖子裏走出來與我相會。我們已經互許終身了”
女孩這幾個字說得格外小聲,粉面含情,頭深深埋進了雙手中不敢看石頭。
“呃那你今夜借去這東西,就是爲了與你的情郎相會”石頭有些爲難地說到“可是你總不能一直找我借吧”
女孩連忙擺着手道“不不不,公子別誤會,我只再借這一晚就行了。我情郎是世外仙人,他只需要一晚就可以找到我的位置了,從今往後再也不需要藉助這東西相會了。他說他會來接我走,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
女孩說到此處,眼睛裏溢滿了甜甜的愛戀。
石頭看在眼裏,心中狠狠一疼。
“神仙眷侶”四個字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對伊人的思念與愛戀潮水般吞沒了他的心,讓他一時間有些魂不守舍。
“公子,爲了借到這東西,我什麼都願意做。奴家蒲柳之姿,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公子法眼。這月老廟臨街就有一間客棧,雅靜得很,公子若是有心,奴家可以”女孩話說得曖昧,臉上卻帶着一股莫名的決絕與悽婉。
石頭“咕嘟”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他不是饞這少女的身子,而是被這女孩強烈到有些瘋狂的感情嚇住了。
“借你可以,我也不用你爲我做什麼。但是你得跟我去我住的地方,徵求一下我家老爺的同意纔行,你能接受嗎”石頭不動聲色地問道。
女孩連忙點點頭,驚喜萬分“我願意,公子請帶路吧,我再也不想多等一刻了”
石頭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看你用情至深,我也不能做那棒打鴛鴦的事。你跟我來吧。”
說罷便挎着籃子,往桃花林外走去。
石頭帶着女孩穿街走巷,繞了一個大圈,纔回到了自己的客棧。
一路上女孩乖巧得像一隻小綿羊,戰戰兢兢地緊緊跟在石頭後面。
只不過偶爾的視線相對時,在她深黑水晶一般迷人的眸子裏,石頭看到了兩團能焚盡一切的熊熊烈火在熾烈地燃燒着修真風物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