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一想到那個夢，羅佩蓉心裏更是害怕。客廳裏就一盞昏暗的白熾燈，看什麼都不是那麼的清晰，這道身影長髮披肩，她又看不清她的容顏，所以又不確定地顫着聲問道，“是你嗎，心雅？”
“你出來幹什麼？”
一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羅佩蓉的心總算是落了地，“我喊你你沒答應，所以……”
“怕我走了？”盛心雅冷冰冰的問出聲，隨後就好笑地說道，“走？你覺得我現在還能走到哪裏去？你給我錢嗎？”
看一眼這個家徒四壁的屋子，她的內心是絕望的，也是崩潰的，自然也就對自己的母親沒有什麼好臉色。
前幾天，她還在家裏好好地待着，母親卻滿身血污地回來，然後就讓她匆忙收拾了東西來到了這裏。
之前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陷在自己被糟蹋之後的絕望之中，情緒也很是不好。和母親來到這個偏僻的小漁村之後，她更是絕望了。
可是，她卻不能出去，因爲母親說，有人現在恨不得殺了她們，出去就只有死。她怕死，又不想繼續在這裏過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這種掙扎和矛盾的心理讓她更是暴躁易怒。
她覺得，日子長了之後，她可能真的會瘋。
“……”羅佩蓉訕笑了一下，然後就朝着自己的女兒伸出了手，“你先拉媽媽起來。”
盛心雅沉默了幾秒，然後才動作稍顯粗魯地將羅佩蓉給拉站起來。
客廳裏沒有沙發，羅佩蓉好不容易坐在凳子上之後，額頭上又冒出了汗。那些汗，是疼出來的。
“你怎麼把門打開了？”
盛心雅譏笑出聲，“屋裏太臭了，我不打開門，你是想薰死我嗎？”
羅佩蓉閉了閉眼，然後自責地說道：“是媽媽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她確實是自責的，她的心雅，以前單純可愛，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心卻是好的。
可是，就是因爲她，自己的女兒纔會跟着她受這樣的苦。可是，她必須將心雅帶在身邊，要是讓心雅繼續留在a城，她怕徐良會將怨氣撒在心雅身上。
“你當然不好！”盛心雅怒吼出聲，一雙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般大，眼裏還有着猩紅的血絲，加上她此時鐵青的臉色，看上去很是猙獰。
“你要是好的話！你就不會害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盛心雅指着空蕩蕩的客廳，“你給我好好看看，這些都是什麼垃圾地方？！要不是你，我會來這裏嗎？不會！我也不用擔驚受怕，也不會跟着你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更不用面對那個每天都需要在牀上喫喝拉撒睡的老女人！”
羅佩蓉眼睛一閉，痛苦的淚水就滾落了出來。她點點頭，“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你不該那樣說你大姨，她這輩子也不容易。”
盛心雅在瞬間的怔愣之後就爆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哈哈哈哈……”
羅佩蓉心驚地看着她，“心雅……”
“我大姨？你是想要我顧念親情？”盛心雅嘲諷地笑了笑，“她就算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可你要我認她？那不可能！我沒有那樣邋遢噁心的親戚！”
羅佩蓉呼吸一滯，“好，你不認就不認吧，你現在……冷靜一點。”
她這一段時間所受到的創傷不小，唯一還算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心雅總算不那麼神神顛顛的了。她有了正常的思維，不再隨時咆哮發狂。只是……她很不滿意現在這樣的生活環境。
她是真的受不了，她好不容易纔接受了自己被糟蹋的事，好不容易打起一點精神，結果……她卻被自己的母親又拉進了一個火坑！
這種感覺，就跟她當時被糟蹋時哭天無門時的心情差不多。都是恐懼的、絕望的，也有着無盡的迷茫。
“媽媽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心雅……”
“你到底是爲什麼被打成這個樣子的？”羅佩蓉的話還沒說完，盛心雅就問了出來。她緊緊地盯着母親的腿，眼中卻沒有關切。
那一天早上，母親頭髮凌亂地回到家，那個時候，她已經醒來了，就躺在牀上發呆。母親去她的房間的時候，幾乎是爬進去的……
她當時真的好震驚，再也顧不得自艾自憐，跳下牀去扶她。
她問母親爲什麼會搞成那個樣子，可母親卻怎麼都不肯說，只讓她不要再問。然後，母親就讓自己收拾東西跟她離開a城。
這麼多天了，母親還是不肯說一丁點關於她的腿的事，就坐在這個破屋子裏發呆。有時候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了，然後就會哭，一哭就是老半天。
“……”
面對羅佩蓉的沉默，盛心雅閉了閉眼，然後就怒吼出聲：“告訴我！”
羅佩蓉被這突然而來的大喊給吼得混身一顫，她睜着一雙被淚水迷濛了的眼睛看了盛心雅一眼，然後就快速地瞥過了頭去。
“還是不想告訴我嗎？”盛心雅說道，“到底是什麼人？我爲什麼不能知道？”
“心雅，”羅佩蓉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別問了，你……也不需要知道。”
“爲什麼？”盛心雅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母親，“難道……我認識那個人嗎？”
“……你不認識。”
羅佩蓉的聲音有些低沉，隱隱的夾雜着痛苦。
她是對徐良有着恨的，可是她不能告訴心雅。心雅的性子太沖動，也本來就和徐良的關係不好。如果告訴了她，她萬一跑去找徐良怎麼辦？以徐良對她以及心雅的態度，心雅到時候能得到好嗎？
所以，還是不說的好，就算心雅怪她，起碼也能完好無恙。現在，她就只有心雅了，她這一生就這麼一個女兒，心雅才遭遇了那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讓心雅再受到有一丁點的傷害？
而且，不告訴心雅的話，以後就算萬不得已，起碼心雅還能有個倚靠的地方。她不要求徐良關心心雅，起碼心雅的生活還能有點兒保障。
這些……都是她從山上一點點爬下來時仔細考慮過的事情。
至於爲什麼要離開a城，那是因爲她不知道徐良還會不會對她動手。她恨徐良沒錯，可她也不想死。
她的腿……前些天有去看過，說是她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她以後再也不能正常走路……
看着自己的腿，她輕輕地扯起了脣角，心裏卻滿是悲涼。她這一生算計了好多人和事，最後卻栽在了自己一心一意對待的人手上。
多諷刺啊！
“我不認識？”盛心雅不信，“既然是我不認識的，你爲什麼不願意告訴我？你到底……在隱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