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喬誠 >第49章別碰到我的頭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電梯裏遇上她的那一刻,她瞪圓了眼睛,臉頰通紅的盯着他,兇巴巴,卻又窘迫得要命的表情……她那強忍着要哭的表情……

    還有,黎穆寒毫不避諱的挑戰和輕視,也讓沈駱安熱血沸騰。

    男人要爭,那就是全方位的,事業,權力,女人!

    他輕吐了口氣,一腳油門踩下去,往雨幕深處駛去。

    ……

    冉糖吃了感冒藥,還是暈乎乎的難受。

    她害怕生病,卻還是病了。

    眼看天已經大黑,雨還在下,她卻粒米未沾。從酒店回來,她又去找了樂總,他這一回見都不肯見她,看樣子,廣告的事一定得黃。

    冉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問題出在哪裏?爲什麼她打不開工作的缺口?她也陪笑臉了,她了耐心了,她也嬌滴滴沖人笑了,她甚至也讓樂總摸了手了……到底怎麼樣纔行?

    一急、一煩、一憂,冉糖現在軟綿綿,像被抽去了骨頭一樣。

    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如果連這本錢也丟了,她還憑什麼活着?

    越燒越厲害,她忍不住開了機,想打給林可韻,讓她來救自己。如果早兩年,她也去當空姐得了,現在她這模樣,腦子裏還裝着枚定時炸彈,誰還會錄取她?

    冉糖的腦袋越來越暈,後來慢慢就沒了知覺,自己都分不清她是睡了,還是昏迷了。

    黎穆寒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縮在大牀最邊緣,牀頭櫃上還丟着幾個藥盒,長長的頭髮都快垂到地毽上了,一隻白希的手緊捂着腦袋。

    他大步過去,抓起藥瓶看,兩盒是感冒藥,另兩個用白色的藥瓶裝着,撕去了標籤,他擰開了,聞了一下,隨手一放,彎下腰去摸她的額頭。

    非常燙!

    他緊鎖起眉,雙手想把她抱起來。

    冉糖被人挪動了,毫無意識地說了句,“別碰到我的頭。”

    他擡眼看來,她的臉燒得紅通通的,嘴皮也幹得皺了起來,失去了原本玫瑰色的光澤。

    她的鼻翼快翕動着,又輕輕地說:“不能哭……別哭……”

    黎穆寒的手縮回來了,惆悵地看着她。

    冉糖翻了個身,又緊縮成了一團,喃喃地說:

    “我不舒服,明天好不好……”

    簡直成了噩夢、成了她最不願意做的事!

    冉糖從第一晚起,就怕慘了這件事。

    “送你去醫院。”

    黎穆寒把她從牀上拖起來,抱着快步往外走。

    冉糖很輕,在他懷裏輕得像片羽。

    她翕動着長睫,慢慢醒過來,很快就明白自己在誰的懷裏了。她沒動,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醒了。

    他把她放到沙發上,開門去開車。

    冉糖突然就有了衝動,他一出去,她就立刻翻下了沙發,過去鎖上了大門,從裏面反鎖住。

    她討厭死黎穆寒了,雖然是他讓她住回了這大房子,不讓她受雨淋之苦――可就是討厭他!她腦海裏沒想到黎穆寒,只想到他的媽,還有那個偎在他懷裏、找他要房子的紅衣女人,齊梓商、蘇藝涵、林耀……一個賽一個地討厭!在黎穆寒的世界裏,別的女人都是天使,只她卑若塵土,能任他輕踐……

    黎穆寒在外面推了推門,又用力敲了敲。

    冉糖的背緊靠在門上,一言不發地頂着,這生病的女人,突然有了種莫大的勇氣,若他再敢戲弄她,她就要和他同歸於盡!

    “開門。”他的聲音裏蘊了薄怒。

    “不開。”她啞着嗓子回他。

    “冉糖,你不打開,我要拆門了。”他又用力拍了一下。

    “你拆吧,連我一起拆嘍。”

    冉糖吸了吸鼻子,又用力一抹,鼻涕正在往下滴,討厭的黎穆寒,真想糊他臉上去!

    外面沒聲音了。

    冉糖轉過頭來,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這時候雨停了,悄無聲息的,像進入了無人之境。

    她忐忑了一會兒,想着,莫不是開車走了?可怎麼沒聽到開車的聲音?

    她想打開門看,可又怕像恐怖片裏演的一樣,黎穆寒突然變了惡魔火焰,從外面襲捲進來,把她捲成一團灰。

    不知道靜了多久,她慢慢走回了沙發上,趴上去,像小狗兒一樣縮緊。

    明天還要上班,若不退燒,她就得請假,那些人又要嘲笑她晚上去繁忙了!她強迫自己睡覺,睡吧,冉糖,睡着了就不痛了!

    廚房裏的門響了幾聲,冉糖扭過頭去看。

    黎穆寒大大方方從廚房走出來了,她忘了,繞過游泳池可以從後門進來。

    “去醫院。”

    他在沙發前站定,彎腰抱她。

    “不去。”

    冉糖看着他,鼻子下又癢癢的,鼻涕又流出來了,她想也不想,伸手就抹了,一巴掌糊到他的臉上。

    五根纖細的手指,從他的眉心一直往下,直到他的脣上……

    有點兒靜,

    又有點兒古怪的氣氛。

    黎穆寒呼了口氣,拉起了她的袖子就往臉上擦,那鐵青的臉色讓冉糖清醒過來,她把他的狼尾巴給踩了!

    她往沙發後面縮着,一臉恐懼地看着他。

    “冉糖……”

    他往前俯來,手指慢慢伸近,在冉糖眼,簡直像五爪惡魔!

    “你別這樣……我不舒服……”

    冉糖往後仰下去,眼看着他的臉就近了,頓時小臉漲得更紅。

    “不舒服你還橫!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不就是隻會在我面前橫嗎?鎖門,你再鎖給我看看!以爲沈駱安會給你出錢了,腰挺直了是不是?怎麼,還想嫁進沈家去?你也不……”

    黎穆寒冷冷譏笑幾句,捲了她的長髮往她臉上用力一甩。

    他後面的話不說完,冉糖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沈家人不可能要別人玩過的……

    她抿緊脣角,執拗地縮成一團,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

    亂糟糟的長髮堆在她的肩上,影子在沙發邊蜷成一團,像拼命躲藏的小獸。

    “你在我的牀上,就給我躺好,別裝什麼純潔,你要真純潔,就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說什麼能當稱職太太的話,你想想明白,這天下,沒有哪個正經女人會去那裏的。今天你沒跟我,也跟了別人,結果都一樣,所以收起你這委屈的樣子。”

    他直起了腰,冷冷刺她一眼,上樓去了。

    冉糖抹了一把鼻子,瞪着沙發靠背光滑的真皮紋路,嘴脣咬得快破掉了。

    冉糖,你這個蠢豬,他說的又有錯嗎?你當時不已經認了命,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了嗎?你清高個屁,你就是個虛僞到家的……

    當兩個字鑽進她腦海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她用世界上最難聽的話罵了自己,審視自己的所做所爲。這世界上,沒人能輕視自己,能輕視自己的,只有你本人。你躺到了他牀上,還要假裝委屈,你想博取誰的同情呢?他會同情你嗎?

    冉糖,你真的很可笑!他外面有幾個女人關你屁事!你憑什麼、又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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