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抓着攝子,酒精瓶子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屋子的酒精味道。
“換個會的人過來!”男人大聲嚷嚷。
“幹嗎呀?”童晚心問道。
“晚心你終於來了。”左佳佳撲過來,忿忿地瞪了那男人一眼,“這人上個月在這裏做過手術,結果這個星期來了三回了!非說我們手術沒做好!”
童晚心擰擰眉,看向那個男人。臉倒是長得可以,看戴的表,穿的衣,都是挺昂貴的那種。也只有這種人,人仗錢勢,說話格外大聲。若家裏還有點權勢,那嗓門就更大,更有底氣了。
“小小的手術,讓我反覆地過來,你們想怎麼樣?”他的視線在童晚心的臉上停住,聲音漸漸小了。
田教授真懂男人心!不愧是老男人。
“什麼手術?”童晚心問。
“還能是什麼手術?”左佳佳反問。
童晚心遲鈍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割那啥皮……
“你這麼一大把年紀纔來割?”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男人楞了幾秒,當場就想發火的。但是童晚心卻沒給他機會!她豎起手指,抵在自己的紅脣上,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輕點聲,我耳朵都快震疼了……我給你看看……”
男人嘴巴咧了咧,往下躺好,眼珠子跟着童晚心跑。
“躺好了,你嘴巴怎麼這麼歪?中風?”童晚心用棉籤往他的嘴角點了點,不客氣地說道。
男人也不生氣,就這麼盯着她,朝下面呶嘴,“快看,幫我看看,治好我,我會好好謝你的。”
童晚心厭惡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找左佳佳要酒精和攝子。
“你還真給他看啊?”左佳佳走過來,小聲說道:“我快噁心死了好嗎?這人還不要臉,自己不按規矩休養,隔幾天線就繃開了,而且還非不讓男醫生看,非要女醫生。那些前輩全跑了,就把我撂在這裏受他的氣。”
“喂,你快點。”男人不耐煩地催促道。
童晚心扭頭看了看他,脣角一勾,“別急啊,我瞭解一下你的病情。不然我怕處理不好,讓你受罪。”
“真不要臉。”左佳佳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他什麼人啊?”童晚心又問。
“哎……”左佳佳嘆氣,朝上面指,“副廳長的親兒子。”
兒子還有親的不親的?但是真被童晚心給猜中了,這就是個耍橫的臭二代。人家喬牧也是這背景,但是人家多親切啊。
“怎麼派你來呢?”左佳佳問。
“還能有什麼原因啊?前輩全不肯來,踢皮球了唄。”童晚心冷笑,這種事也能安排到她頭上來,中間肯定有人推波助瀾。
她拿着攝子走向男人,冷冰冰地說道:“準備好了嗎?我這是第一次呢!我以前只給狗和豬做過,若不小心弄疼您,切壞什麼地方,或者縫錯什麼地方,您別見怪。我們拆了再來,不管是一次還是十次,我一定給您弄好。”
“什麼?”男人一下就坐了起來,瞪着她說:“你讓你們主任來。”
“主任決定把這次鍛鍊的機會交給我,先生,感謝你即將爲我的醫療生涯做出貢獻。我們開始吧。”童晚心直接去掀牀單。
“好好治,治舒服了,我讓你當主任。”男人眯了眯眼睛,還挺了挺腰。
這時一隻大手從童晚心身後伸過來,捂住了她的眼睛。
童晚心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了病牀的方向傳來一陣撲騰聲,嗷嗷的痛呼聲……
“還治嗎?”晟雲寒冷傲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男人捂着小腹,驚駭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幾個大男人。被他們這一頓打,本來沒裂開的線,真的裂開了!
“你們什麼人?”他痛苦地彎着腰,質問晟雲寒。
“專治你這種病的,現在好了嗎?還不好,我用萬能膠給你粘上。”
佟暢撿起滑到地上的牀單,蓋到他的身上。
男人痛得直流淚,卻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回去了。”晟雲寒拖住童晚心的手,帶她出去。
“好帥啊。”左佳佳朝童晚心豎大拇指。
帥什麼帥!童晚心擰緊了眉,甩開了晟雲寒的手。
佟暢額上的紅印居然還沒有完全消褪,左佳佳從小幫着她爸扛豬腿的,力氣大着呢!
他從左佳佳面前過去的時候,下意識地捂住了腦門,加快了腳步。
……
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但童晚心決定去加班,她徑直回到辦公室,繼續完成手術記錄的整理。
等田教授他們都走了,時間也到了八點。
她的肚子咕咕地直叫,往外看了一眼,天色黑透了,燈光交織,一片絢爛。
晟雲寒沒上來,甚至沒用佟暢的手機給她打個電話。
她不接是一回事,他打不打又是另外一回事。
童晚心憋悶不已,心口脹得似是要裂開。
她用力捶了捶心口,收好資料,準備回去。
哦,她把車都換了,把他的賓利車開回了他的公寓裏,自己另買了輛二十多萬的oper,紅色。很大衆的一款。
他就站在她的車前,抱着雙臂,沉靜地看着她。
“四叔,你不回去喫飯?”
她打開車門,直接坐了上去。
晟雲寒呶了呶嘴,坐了上來。
他這麼高大的身材,坐進來,有點曲得慌。
“四叔,你別纏着我行不行?我晚上有約會,我不能帶着你去啊。”
童晚心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
晟雲寒沒出聲,直接拿過了她的包,把她的手機找出來,麻利地開鎖,把他的號碼放出來。
“以後不許這樣。”他沉聲說道。
童晚心的臉色一沉,直接趕他下車,“晟雲寒,你下車,這是我的車,我沒允許你上來。”
“去喫飯。”他淡淡地回答。
童晚心討厭他這樣!
她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力氣化於無形,而憋悶還在心裏。
“我會和你說。”他轉過頭,烏沉沉的眸子裏亮光一閃。
童晚心沉默了幾秒,發動了車。
“你又兩天沒好好喫飯。”晟雲寒擰擰眉,責備道:“不管什麼事,不管是我還是別人,都不值得你虧待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童晚心鼻子一酸。
她想這樣嗎?她不想!但她真的喫不下!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