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什麼時候都可以談，但她不能再耽誤到他的休息時間了。原本她以爲他最晚十點便會回來的，卻沒想到一等就等到了接近十二點。現在談事情，確實有些太晚了。
“雲憬……”傅斯年伸手，將她拉住。
顧雲憬低頭，看了眼他放在自己手腕處的手，內心涌過萬千思緒，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用自己二十年的壽命，換與他的朝朝暮暮。
“我爲我母親那那天在醫院說的話向你道歉，她也是着急一寒的病情，所以纔沒有顧及到你的情面，不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那種事情。”傅斯年放下身份，很誠懇地向她道歉。
“我沒有生氣，伯母那樣說，我很能理解。”顧雲憬說的實話。
她現在不生任何人的氣，只氣她自己，爲什麼自己當初是那樣一個見錢眼開的人呢！
“你明顯就是在說氣話，”傅斯年不相信她說的話，“如果你不是在爲這件事情生氣，那你那天爲什麼要突然離開醫院，還說要給你兩天時間好好想一想？”
“我……”顧雲憬用力地掙脫開他的手，低下頭，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傅斯年，我答應你，我會給你們傅家再生一個孩子的，然後再也不纏着你，走得遠遠的，而且兩個孩子我都不會跟你搶，讓他們跟着你，總比跟着我要強。”
像她這種認錢不認骨肉的人，她實在沒臉說出跟他爭孩子的話。更何況，這兩天她也想好了，讓兩個孩子跟着他，受到的教育遠遠不及他能提供的，她不能爲了一己私心，害了孩子一生。
所以即使心裏有萬千不捨，但爲了孩子，她也只能忍痛割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傅斯年拽着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了過去，深邃的眼眸裏閃過淺淺暗芒。
她果然還是要他提徹底分手了！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總統先生，請你放手吧，我要走了。”顧雲憬使勁地掙扎了兩下，卻只是徒勞。
“顧雲憬，告訴我，這些就是你想了兩天，然後得出的結論？”傅斯年睜着一雙腥紅的眼睛瞪着她，眼神駭人的可怖。
“我已經答應再給你生孩子了，以後也不會跟你爭奪撫養權，你還想我怎麼樣？”顧雲憬流着眼淚。
她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全都給他了，包括兩個孩子和她的整顆心，他還不滿足嗎？
傅斯年鉗着她的雙肩，眼神裏帶着暴戾和怒火，但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剋制：“顧雲憬，你可真夠狠心的！”
顧雲憬盯着他，他眼神裏流露出的複雜情愫深邃得讓她看不懂，她只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緊。
一定是她的錯覺，否則，她怎麼會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竟然帶着痛楚和絕望。
“我再問你一遍，這就是你的決定嗎？”他重重地盯着她，眼睛一瞬不瞬。
“那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顧雲憬拼命想要止住淚水，可偏偏，那眼淚卻來得那樣洶涌。
傅斯年終於鬆開了鉗着她肩膀的手。那一瞬，她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死掉了。
“滾！一寒的病也不需要你管，我說過，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事，說到一定做到！從此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背過身，他向她決絕地說道。
他的背影看起來那樣荒涼……那樣落寞……
顧雲憬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捂着嘴迅速跑出了他的家門。
“呯”地一聲關門聲，傅斯年彷彿在那一刻力氣被抽乾了一般，跌入了沙發裏。
顧雲憬哭着跑回家，關上門，背對牆而立，捂着嘴痛哭起來。
這樣一來，她就真的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了吧！
該是覺得解脫了纔對，不用再因爲負罪感而面對他，可爲什麼她的心卻空得這麼厲害？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將她的心割離自己的身體一般，疼得她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不過想到剛纔他碰到她的手時那灼熱的燙感，她最終還是沒忍住，給徐勇楠打了個電話。
“顧小姐！”一見是她的號碼，徐勇楠很快便接了起來。雖然沒看到人，但從那聲音也能聽出，接到她的電話，他是很欣喜的。
“徐祕書長，抱歉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顧雲憬先向他表達了歉意，然後又繼續說，“我之所以這麼晚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提出辭職的，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去總統辦公室上班了。”
“辭職？”徐勇楠顯然沒想到她這麼晚打給他，竟然是說這件事情，語氣裏不無驚訝。
“嗯，我自認爲無法勝任總統翻譯的工作。”顧雲憬爲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顧小姐，您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用這個理由來提出辭職，未免太牽強了，”徐勇楠拿着手機走到窗戶邊，然後繼續說，“更何況，我是沒資格批您的辭職申請的，您如果真要辭職的話，就親自去跟總統先生說吧。”
“徐祕書長……”顧雲憬表示很爲難。
“抱歉，這件事情我也沒權利做主。”徐勇楠說着，就要掛電話。
“等一下！”見他似乎要收線，顧雲憬趕緊出聲將他叫住。
“顧小姐還有其他事情嗎？”聽到她的話，徐勇楠又重新將手機放到耳邊。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顧雲憬儘量說得輕描淡寫，“最近總統先生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你多關心一下他。”
“顧小姐，您其實很關心閣下的對不對？爲什麼不把您的這些感覺如實向閣下表達出來呢？”徐勇楠不解地問。
“你誤會了，我只是順便說一句，至於你要不要關心，那就隨你了。”顧雲憬怕暴露了自己的心事，於是趕緊掛上了電話。
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徐勇楠皺起眉頭。只怕……明天他們整個祕書室裏的人都不會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