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我們醫院有規定,必須要這麼做,請你配合一下。”工作人員說完,隨即,便有兩個人上前,將她強行拖開。
“不,你們不要把我爸送走,不要!”顧雲憬被兩個人拉着,完全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父親的臉再次被白色的被子蓋住,然後推出了手術室。
“爸,不要!爸!”她哭到暈厥。
“快,家屬暈倒了!”見她沒了知覺,幾個人又開始手忙腳亂起來。
等顧雲憬睜開眼睛,她已經在一間病房裏躺着了。
這是哪裏?
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牀單、雪白的被子……一切都是雪白的,就連她的臉色,也因爲經歷了剛纔那個沉痛的打擊而沒有絲毫的血色。
猛然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她一下子坐起身來。
父親!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你先別動,快躺下來!”護士進來,見她這樣,趕緊出聲將她叫住。
“護士,我爸呢?我爸在哪裏?”顧雲憬光着腳就想出去。
“你父親已經去世了,請節哀吧!”護士向她說道。
“不!我要去看看他!”顧雲憬覺得剛纔那麼痛心的一幕一定是她做的一個可怕的噩夢,她的父親怎麼可能已經去世了呢?昨天她看到他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小姐,請你顧惜一下自己的身體,你可還懷着身孕呢,還是不要去停屍房那種陰氣很重的地方了。”護士勸道。
“你們怎麼能把我父親送到那樣的地方去呢?他明明還好好的!”顧雲憬說着,然後停下來,滿臉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人,“今天一定是愚人節對不對?一定是你們跟我開的一個玩笑!”
護士見她精神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纔好,於是問:“你還有什麼家人啊?我通知他們過來。”
“家人……”顧雲憬喃喃地說出這兩個字,然後又搖了搖頭,“除了父親外,我沒有家人了。”
“怎麼可能啊?你不是懷孕了嗎?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在哪?”護士問。
傅斯年嗎?
顧雲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腹。
此刻,她真的好想他啊!她想依偎進他的懷裏,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就那樣被他溫暖的體溫所懷抱。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他不是她的家人,以前不是,以後更不可能是。
見她不說話,護士搖了一下頭。看來,又是一個被情所傷的女人。
“既然你孩子的父親不願意爲你負責,那你還是考慮看看,要不要把孩子打掉吧,畢竟,一個女人是很難把孩子拉扯大的。”她自認爲好心地勸着面前這個傷心的女人。
“不,我會把孩子生下來的。”顧雲憬倔強地說了一句,便下牀,固執地走出了病房。
“顧小姐。”門口還站着那個獄警。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顧雲憬有氣無力地問道。
顧雲憬看到他手裏疊得四四方方的紙,便猜出了大概。
她顫抖着手,將紙接過來。
果然,是父親的遺書——
“雲憬,爸走了,不要難過,也不要自責,這是爸應得的下場,真的,我這樣做,對我來說纔是解脫。其實就算我不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我也活不長了,前幾天我被查出患了胃癌,最多也就幾個月的生命了。你也知道,癌症晚期對於病患的折磨到底有多難受,你應該也不希望我被病魔慢慢折磨致死吧?最後,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其實你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當時,我跟第一任妻子結婚多年都沒有懷上孩子,所以你是我們從福利院抱回來的。當時,你的身上有塊玉,現在被孫夏蓮收着,如果你想找回你的親生父母,就想辦法讓她把玉還給你吧。”
看着父親寫的這些話,顧雲憬捂住嘴,怎麼都不敢相信。不會的,她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呢?一定是父親怕她太難過,所以才這麼說的!
“顧小姐,你沒事吧?”見她情緒接近崩潰,獄警擔心地看着她。
顧雲憬無力地垂下手,搖搖頭,獨自晃悠着身體,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渾渾噩噩地走出醫院。
今天的陽光很刺眼,正午的太陽照在她身上,可她卻還是覺得冷。
她抱着胳膊瑟縮了一下,感覺一陣頭暈目炫,她的身體開始搖搖欲墜。
“小姐,你沒事吧!”路過的好心人見她像要摔倒的樣子,趕緊過去把她扶住。
“我沒事,謝謝。”顧雲憬蒼白着臉向那個陌生人道了聲謝。
“我看你臉色蒼白,還是去醫院裏檢查一下吧。”好心人建議。
“不用,我可以的。”顧雲憬禮貌地拒絕了他的好意,推開他,木然地往前走着。
世界這麼大,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了。
………………
“閣下,不好了!”徐勇楠慌慌張張地走進來,因爲跑得太急,他還有些氣喘。
“又發生什麼事了?”傅斯年很少見他這樣慌亂,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顧小姐她……她……”徐勇楠喘着粗氣,一時無法把一句話完整地表達出來。
“她又出什麼事了?官司打得很不順利?”傅斯年不以爲然地說道。
“不是,是顧小姐她父親……她父親自殺身亡了!”徐勇楠喘了口氣,才終於把話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聽到他說的話,傅斯年“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剛剛纔接到消息,據看守所那邊的人說,顧海成先生在今日凌晨在獄中自殺,可惜發現得太晚了,送去醫院也沒搶救過來。當時顧小姐在醫院裏哭得撕心裂肺,完全接受不了她父親已經去世的事實。”徐勇楠回道。
聽到這裏,傅斯年的眉心擰得更緊了:“顧雲憬現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