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傑居中,他左面是一身黑西服,英國紳士裝扮的老裴在右,只是老傢伙躲出老遠,裝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室內裝潢。
史明傑對照這圖紙,用筆在中國地圖上圈出“作死座標”的大致位置,“這地方絕對不能去”
黑西服表情凝重地點頭,伸手在地圖上畫了個大圈,“那我就帶着他圍繞這裏轉悠。”
“儘量遠離。”
“好。那什麼時候帶他回來”
“你帶不回來,他認準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改變,除了他自己。你的工作就是不讓他靠近這裏。”史明傑用筆戳着地圖說。
“等他放棄”黑西服試探性地問。
“等你們快死的時候”
“啥”黑西服顯然嚇了一跳。
“記得我跟你說的那頭驢嘛。首先跟它搞好關係,讓它帶着你熟悉那片地區,等你們扛不住的時候,趕走它,只要它離開,立刻有人去營救你們。”
黑西服擡起胳膊,“跟我一樣,植入定位了”
“沒有,它認識家。”
“啥等它回家報信,我們都臭了吧”
“看運氣吧。治他的病,藥輕無效。”史明傑眉毛微動,叮囑道“千萬別讓驢死掉,不然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靠一頭驢也沒譜呀”黑西服發覺上司的眼神變了,諂笑說“我從沒如此磨嘰,但我還得問問,他要是不去呢”
“錢照給,按年發,每年漲15。你必須全年侯在那裏,他去的時候我會通知你,辦砸了”
“我死。”黑西服真不墨跡了,接過地圖,轉身就走。
我還真沒想到豪哥穿西服如此帥氣,這跟他土著的裝扮大相徑庭。更沒想到的是,和他的那段相伴也並不是偶遇,而是史明傑給我下的一劑良藥。只可惜,他竟然真把希望寄託在了一頭驢子身上。
事實證明,他家老二真的不靠譜。
可這事能賴驢子嗎
我回憶那頭識路老驢的時候,老裴捋着八字鬍湊到史明傑身邊,猥瑣地說“有必要嗎”
“太有必要了。”史明傑瞥了他一眼,“不是嫌錢多得花不完,對我來說,越多越好。你以爲我不心疼這跟撕扯我身上的肉是一樣的,可是,該做的事還得做。”
“你跟他過得着”老裴挺了挺胸。
史明傑故意不去看他,擡頭暢想了一下,“不可否認,他是個純粹的人,真性情,我喜歡他,也可以說是嫉妒他可以一直做自己。可爲他花錢,我捨不得,說實話,給誰花錢我都捨不得。包括我自己。”
“那你還爲他花”
“別琢磨啦。我得養好自己,才能賺更多的錢。王晨跟我說過,想活命,就別招惹他。我信王晨,而且仔細想想的話,我現在做的事好像真在害他,所以才得儘量把事態扭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那你把圖紙燒了不就行了。”
“你以爲只有我看過”史明傑開始收拾東西,把圖紙放進了黑色的公文包裏。
“你去哪”老裴老臉蠟黃。
“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找個安全的地方,仔細想想還能怎麼幫他。”他從公文包掏出一個遠程遙控類的東西,遞給老裴之前,厲聲道“記住,如果你不想死,就等他們都出來再下手。”
老裴表情凝重地點頭,“之後呢”
“之後你就可以走了,會有人來收拾殘局。”史明傑這才把東西塞給老裴,並警告“那崽子如願去上學了,給你的養老費也夠用幾輩子了,別讓我再見到你。”
史明傑自然也不會關心一個剛被炒魷魚的下屬是何種心情,他心事重重地離開了房間。
一頓之後,矮了一截的老裴也邁着方步跟了出去,但他沒走,只是悲涼地站在樓道里,用一雙賊眼送走上司,之後他雙眼突然放光,好像突然決定了什麼事情。
這時候我已經大大方方地鬼鬼祟祟到了他身後,我能感覺到他的拇指已經放在了按鈕上,馬上就要用力。他並沒有發現我,因爲此時的療養院暗淡無光。
我給了他後脖子一拳,因爲我並不想殺死裴根唯一的爺爺,儘管這匹夫活着也不一定能起到好作用。
於我而言,他不知道“死亡座標”即可。
在他癱在地上之前,我順手接過了從他手裏墜落的東西。
十幾釐米的天線,有保險,還有四個啓動按鈕。想都不用想,應該是炸彈起爆器遙控之類的東西。
回想起被炸成水庫的療養院,我真有些後悔沒一下打爆他的腦袋,他的惡毒還真是沒節制的。
這時候我已經聽到了腳步聲,轉身躲到了另一個房間。
領頭的是獨眼龍,他帶來十幾個人,心急火燎鑽入了苟大山的房間。在這之前,其中一人路過老裴的時候,順便把他變成了真正的死屍。
能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他還挺幸運的。
死就死吧,他真的該死。
史明傑沒死,所以我還得找到他。
避過惡狠狠的團隊,在我剛要行動的時候,樓道里又來人了。
這次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再看到她,我內心是彷徨的。
不變的是她勻稱的玉體,五官精緻,櫻桃小口,但是,她全身精黑的便裝,平底鞋,因爲缺少了另類的修飾顏色,你無法找到她那股若有若無的妖異感。
我曾認真的問過自己,今生是否還有心願,答案是肯定的,兩個。看到她,我覺得,現在可以了卻一個心願了。
我應該衝出去抱住她,不管她是否反抗,告訴她我愛你。
這是絕佳的機會。
但我又非常清楚,她來這裏不是爲了我,而是和獨眼龍他們的目標一致,去救下面那個受重傷的林如林。
當她款款行至老裴屍體前的時候,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眼神的寒意,甚至能用意念輕輕梳理她的每一根髮梢。
這感覺就好像已經把她擁入懷中,偏偏這咫尺的距離又讓人覺得像是永遠。
但我還是在心中說出了想說的話。
她竟然聽到了。
是真的,因爲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立即掃了過來,就好像她也能像我一樣穿透牆壁感知對面。
這讓我渾身一震的同時,也緊張了起來。
我不想嚇到她。
就本人現在的儀容儀表,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在這個昏暗的房間內,猛然看到,不屎尿齊發纔怪。
但她用表情和動作告訴你,她的感覺不是無的放矢的,她真真切切感到有什麼在窺視她。
我不知道奢望的見面會是如此苦澀,因爲我無處可藏。
偏偏她已經站到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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