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馨月走過去的時候,姚知雪也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彼此的目光撞了個正着,都是一臉的驚容。

    姚知雪喫驚於這個小姑娘竟然知道她是誰還敢過來見她,葉馨月則喫驚於她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可是卻又一時想不出來在哪見過她。

    究竟在哪見過她呢

    思忖間葉馨月已經走到了姚知雪面前,趕緊壓下心中的疑惑,福身見禮道:“晚輩見過姚社長,未經允許私闖梅林,還請姚社長見諒。只是,這並不關觀棋姑娘什麼事,還請姚社長收回對她的懲罰。”

    姚知雪眼皮微微一跳,這個小姑娘不光膽大的很,還很伶牙俐齒,居然想在她面前求情,她難道不知道姚知雪是從來都鐵面無情的嗎

    “你若是想求醫跟門口的女童說一聲即可,爲何要跑到這梅林”明明覺得這個小姑娘很討厭,爲何她卻有一種想要問清楚她來路的感覺。

    葉馨月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感情姚知雪將她當成求醫問藥的人了,她剛要解釋,只聽姚知雪的聲音又冷傲響起。

    “敏君的管理也是越來越鬆懈了,竟然隨便什麼人都能摸到後花園來”

    姚知雪現在口口聲聲責怪的敏君,丁姓,丁敏君,便是如今的無憂社第二把手,丁副社長。

    見姚知雪連丁副社長都不分青紅皁白的一通指責,葉馨月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難道有神醫稱號的人都是這樣怪脾氣

    “姚社長從哪裏看出晚輩是來求醫問藥的”葉馨月盯着姚知雪鐵青色的臉龐似笑非笑問道。

    “難道你不是”姚知雪微微一愣,這才眯着眼認真打量起葉馨月來。

    見她穿着隨意,只一件藍色披風,裏面一身同色系顏色略淺一籌的衣裙,頭上的髮飾也簡潔素雅,一隻普通的白玉簪子再無其他。

    雖然全身上下並無半分奢華,但通身氣派看下來,絕對和那些神色慌張的求醫問藥者不同。

    葉馨月清澈的眸子含了笑意,見姚知雪疑惑的看着她,開口便給了她一個解釋:“晚輩是泰寧侯府的二小姐葉馨月,這次來無憂社是受了丁副社長的邀請,如果有衝撞您的地方,還請前輩不要和晚輩一般見識。”

    她的話音剛落,姚知雪蒼老的眸子便閃過一絲銳利:“就是你獻靈丹救活了九公主”

    她的聲音十分冰冷,帶着些責怪的含義,但和剛纔責怪觀棋還不同的是,現在的責怪裏隱隱含了一股不屑。

    “是。”

    葉馨月不知道姚知雪和九公主是有仇還是有怨,但獻藥之事確實屬實,即使是姚知雪和九公主真的有仇,此刻也得咬着牙承認。

    “哼敏君挑人的眼光也是越來越差了,竟然邀請這麼阿諛奉承的人”姚知雪毫不留情地冷笑道。

    葉馨月早聽聞無憂社的社長姚知雪性格孤傲,爲人淡漠,脾氣怪異,但沒想到,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當面諷刺

    饒是歷經生死性子深沉了許多,她還是被譏諷的差點變了臉色,強忍着怒氣道:“姚社長憑什麼判斷我是阿諛奉承之人”

    前世今生,只有別人對她阿諛奉承的份,她何時需要阿諛奉承別人

    她救了仇人的女兒,也只是形勢所逼,不得不爲罷了

    還不需要別人來說三道四

    姚知雪擰着稀疏的眉毛未再多說什麼,只是話鋒一轉,嫌惡的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與我無干,只是這梅林清淨之地,葉二小姐還是不要再踏臨了”

    說完,姚知雪冷哼一聲別過臉去,對早嚇呆了的觀棋漠然吩咐道:“你是聾子的耳朵嗎難道想讓我罰你兩個月不能聽課嗎”

    觀棋冷汗涔涔,趕緊來到葉馨月面前,聲音裏都帶上了一點乞求:“葉二小姐,您還是走吧”

    本來還抱着一絲希望,希望這個小姐能夠幫她免除懲罰呢,現在看來,姚社長是什麼人她剛纔真是嚇糊塗了。

    葉馨月氣不過,還想再和姚知雪理論一下,但見到觀棋可憐巴巴的神情,立刻又心軟了。

    葉馨月並不怕姚知雪,她只是不想再連累觀棋受更重的懲罰了。

    可就在她改變主意想要和觀棋一起往外走時,一道急切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

    “葉二小姐且慢”

    看着老婦人的年紀和穿戴,再聯想她敢如此冷傲的態度訓斥人,而觀棋卻不敢多說一個字,葉馨月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誰在那裏”遠遠的花樹之後突然響起一把蒼老卻不失威嚴的女聲。

    葉馨月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纔看清前方那道白色身影,她身材並不嬌小,但因爲穿着白色風衣,又是在一片白色梅林中,所以才一時沒注意到。

    “下次還想有下次嗎”白色風衣的老婦人顯然對觀棋的道歉並不滿意,厲聲道,“這個月不許去上課了,將無憂社的社規每日抄一遍”

    因爲離得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一眼看去,葉馨月並不完全看的真切這個人的容貌,只知道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個子雖高,卻渾身瘦骨嶙峋,臉上也沒有多少肉。

    聽聲音帶着怒氣,臉上的神情想必也好看不了。

    “是,是,觀棋再也不敢了”觀棋說完,又小跑着來到了葉馨月身邊,紅着臉請求道:“小姐,您還是回去等丁副社長吧”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讓觀棋受了這麼重的處罰,葉馨月的心裏很過意不去。

    她竟然知道這是姚社長觀棋又是喫驚不小。

    觀棋讓她離開,她卻偏偏迎着老婦人的目光走了過去。

    觀棋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葉馨月卻朝她淡淡擺擺手:“沒事,我正想結識一下姚社長呢,相請不如偶遇,也是緣分。”

    閉目,將眼底的酸澀生生逼回。

    葉馨月正在心思流轉間,觀棋已經從她後面跑了過去,到了那人面前,低着頭,嚇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這裏,我以爲您,我以爲您,我下次一定不會隨便帶人到梅林來了”觀棋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葉馨月心中悲苦難言,手裏的白梅花瓣不知不覺間便被碾碎了,她素手一揚,碎瓣隨風而去,一如她支離破碎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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