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在研熙殿宿了幾日後,十月的最後一日,他夜裏才換成翻了柔貴妃的牌子。

    “什麼?你說皇上翻了本宮的牌子?!”柔貴妃本來還在逗五皇子。

    她聽到奴才的稟告後,立馬將懷裏的五皇子交給乳媼,“快!給本宮備水沐浴。”

    於是乎,整個柔夢殿就忙了起來。

    不一會兒,柔貴妃就泡起了牛乳玫瑰花浴。

    約摸半個時辰後,她換上一襲海棠紅的襖裙。

    等啊等啊,等了好幾個時辰,都沒等到龍軒殿上那個帝王。

    雖然宮女們認爲皇帝陛下不會來了,但是都沒敢說。

    因爲皇上已經好些日子沒來柔夢殿了,娘娘今兒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呢。

    若是她們去觸娘娘的黴頭,指定要捱打受罰。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亥時三刻,柔貴妃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坐在堂間的她,一雙鳳眸還癡癡地望着院外,甘願癡癡地等着。

    直到夜半子時,她實在等不住了。

    便進了內室,讓宮女伺候她安置。

    並且,她還換了一襲海棠紅的露臍睡袍歇下。

    自打她腰-腹上刺了鬱金香,她便讓尚服局做了好幾套露臍裝。

    就是爲了在皇帝面前展示她的變化與美好。

    那朵美麗的鬱金香,除了在她肌膚上刻下烙印,也在她心頭刻下了刻骨銘心的痛。

    同時,遮蓋掉那條讓她自卑的疤痕。

    使她由內而外,整個身心都蛻變成了美麗自信的人。

    她,還是那個自信又高傲的柔貴妃!

    柔貴妃始終相信皇帝是會來的,所以她除了換上睡衣,連妝容都沒卸。

    因爲,她想在皇帝面前呈現最美的一面。

    功夫不負有心人,柔貴妃剛躺下不久,就聽到外頭傳來唱報聲,“皇上駕到!”

    不過,她穿着露臍裝,不方便出去迎接。

    直到門口傳來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她才故作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柔貴妃坐起身子,纖纖玉手掀開牀簾。

    在看到龍袍裹身的帝王時,面上露出一抹既驚喜又羞怯的眼神。

    倒也不是做作,而是真的欣喜。

    這個男人已經許久沒有駐足她的柔夢殿了。

    如今許久不見,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男人穿着一貫的明黃色龍袍,正朝她走來。

    深邃幽暗的眸子裏,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疏理。

    通身有股王者之氣遊於周身,令人觀之生敬。

    可就是這般模樣,讓人心生敬畏之時,打心底裏想要靠近他。

    那雙眼睛朝柔貴妃看過來時,銳利得彷彿可以望穿所有事情。

    她的鳳眸本就是水汪汪的,透着媚意。

    偏還用這種眼神望着皇帝,鳳眸裏波光瀲灩,勾魂攝魄。

    柔貴妃擡腳下牀,趿拉着鞋子走到男人跟前,盈盈福身行禮。

    “臣妾等了皇上許久,見皇上還未來,以爲皇上不來了呢,誰知人家剛躺下,您這就來了。”

    銷-魂蕩魄的柔語,氤氳不散的女人香,勾魂攝魄的鳳眸,柔貴妃宛如得道了的狐狸精。

    再搭配着柔媚的妝容,使她渾身上下,連帶着頭髮絲兒都透着風情。

    沒有哪個男人不被這樣的女人所迷住。

    此刻的柔貴妃,別說是男人了,就是女人見到了都會感到驚豔。

    嬴湛在見到柔貴妃的第一眼,眼底是有驚豔的。

    一個人的容貌,在短時間內有了極大的變化,都會讓人感到驚訝與驚豔。

    皇帝本就許久沒見到柔貴妃了,柔貴妃身上那種差距和變化就尤爲明顯。

    此刻,他低頭審視着柔貴妃。

    只見女人的肌膚白得如同羊脂,吹-彈可破的同時,透着恰到好處的紅-潤。

    本就纖細的纖腰,已經到了一手可握的程度。

    襯着她的身姿更爲曼妙。

    最後,他將視線落在柔貴妃的腰-腹上。

    那雪白的纖腰上,原本有一條蚯蚓似得長長的疤痕。

    如今,那疤痕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橫躺着的火紅鬱金香。

    火紅的花朵,藍綠色的杆子與樹葉,顯得柔貴妃的纖腰更爲白皙纖細。

    那花妖而不豔,美而不媚,優雅且純厚,剛好將那疤痕遮住。

    柔貴妃見男人的視線落在她的纖腰上,她便垂下了頭。

    “皇上,臣妾知道肚子上的疤痕很醜,所以害怕皇上嫌棄,便自作主張,找人刺了朵花,您不會怪臣妾吧?”

    “愛妃想多了,你是爲朕添了五皇子,這才落下的疤痕,朕怎會嫌棄?”嬴湛擡走到牀邊,撐開雙臂,“不過,現今你爲了美麗,忍痛刺了一朵花也好,沒甚好責怪的。”

    男人說話時,眼睛直視着柔貴妃,嘴角帶着淺淺的笑。

    只是那笑卻不達眼底,讓柔貴妃覺得有些虛假。

    哪怕他說了不會嫌棄,不會責怪,她還是心裏發慌。

    他居然說她是爲了美麗才忍痛。

    難道他不知曉,她是爲了他嗎???

    柔貴妃上前,替男人寬衣。

    兩人誰都沒提以前在男人眼底看到了嫌棄。

    也沒人提女人腰-腹上的那條疤痕有多醜陋......

    次日清晨,柔貴妃拖着疲憊的身子起牀。

    雖然皇帝免了她起來伺候,但她還是執意起牀,伺候男人更衣洗漱。

    最後,她還提着芙蓉花燈,將男人送到了柔夢殿門口。

    一言一行,都以這個男人爲天。

    一舉一動,全是當朝女子,以及後宮妃嬪應有的卑微,全然沒了往日在後宮時的尊貴與傲氣。

    柔貴妃這般卑微,嬴湛自然看在眼裏。

    臨上輦前,他擡手拍了拍柔貴妃的肩膀,“愛妃好好照顧五皇子,旁的別想多了。”

    雖然只一句簡單的話,卻讓柔貴妃清楚其中的含義。

    聞言,柔貴妃心中一喜。

    她點了點頭,面上透着矜持的淺笑,“皇上的話,臣妾謹記在心。”

    這陣子,皇上沒到她的柔夢殿,其實她也不太確定,皇上是因爲她之前乾的那些事兒,還是因爲她肚子上的疤痕。

    但是,她更希望是因爲肚子上的疤痕。

    畢竟疤痕可以彌補。

    可她做的那些事,做了就是做了,無法彌補。

    不過,此刻皇上既然同她說了這樣的話。

    那就意味着甭管她之前因爲何種原因失寵,皇上肯定都不會計較了。

    起碼只要她接下來好好的,她的父親好好爲官,而她好好撫養五皇子,過去的就過去了,也翻篇了。

    皇上素來就是這樣,喫軟,卻從不喫硬。

    嬴湛乘着龍輦離開柔夢殿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原本慵懶的眸子驟然一緊。

    他閒適地坐在龍輦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李忠,你可知傾貴嬪近日都在忙什麼?”

    李忠一聽,也費神想了一下,“想來是忙着傾醫閣和京中的美顏坊吧,不然就是照顧小公主了。”

    說起來,這個傾貴嬪最近是有夠低調的。

    旁的妃嬪都擠破了腦袋爭寵。

    像這柔貴妃,聽說肚子上刺了一朵花,那得多遭罪?

    爲的,還不是哄皇上開心,想要爭寵?

    偏偏只那傾貴嬪和靜妃不思進取。

    莫非是這柔貴妃太拼命,讓皇上想起傾貴嬪的不上進?

    嬴湛聽了李忠的話,深邃的墨瞳閃過一抹捉摸不透的黑色流影,眼神瞬間變得鋒芒起來。

    三日後的中午,已經許久沒侍寢的傾顏突然被召。

    “娘娘,適才龍軒殿的人來報了,說是皇上召您到龍軒殿去。”

    傾顏正在用午膳呢,聽了小桂子的稟告,整個人受到了刺激。

    如同平地驚雷,差點就要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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