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想了想靜妃的話,還是道:“臣妾不只是信靜妃,而是聽說佟家身爲將門世家,四代忠烈,府中滿門男丁多是從武,所以臣妾想讓皇上查清此事,別讓忠臣寒心,也別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此話一出,坐在龍輦上的男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薄脣向上翹起,嘴角透出一絲冷笑。

    “朕如何做,心中自有分寸,不必一個女人來提醒,自古只有皇后規勸帝王的,你不過是個小小貴嬪,要認清身份,知道自個的分量。”

    “另外,此事雖然同傾醫閣一樣,都是政事,但嚴重性不可言明,愛妃最好還是不要瞎攙和的好。”

    說着,男人踩着太監的背從龍輦上下來。

    他走到傾顏跟前,微微附身。

    修長有力的手指扣住傾顏的下巴,輕輕一挑,將傾顏的臉蛋對着路邊的青銅燈。

    燈光下,如此近距離一看,嬴湛才發現她今兒化了妝容。

    凝脂般的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吹彈可破。

    巴掌大的鵝蛋臉,五官比那畫上的人兒還要精美。

    眉心點了一抹火紅的桃花花鈿,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這樣的女人,不化妝時清雅秀麗。

    一旦化妝,便是傾城絕色。

    緊接着,男人蹲下-身子,薄脣附在傾顏耳旁,“愛妃今日化了點妝就想來替靜妃求情?當真以爲自個國色天香?再柔柔弱弱地跪下,可憐兮兮地說幾句話,朕就會賣你個面子,嗯?”

    男人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傾顏耳廓,暖暖的,麻麻的。

    傾顏:“......”

    她只所以化妝,是因爲知道他討厭她素面朝天,不打扮的樣子。

    所以,她覺得談判求情要有點誠意,稍微打扮了一下。

    不曾想,這竟然成了男人羞辱她的把柄。

    此刻,傾顏對上男人的眼睛,對方正眼帶笑意地看着她。

    只是那笑充滿了諷刺,那眼神彷彿在說:你堅持了這麼久不服軟,不是挺能耐的?如今還不是找上門來求朕?

    於是,傾顏衝着男人虛僞一笑,她也附在男人耳旁吐氣如蘭,“皇上所言極是,臣妾自知分量不夠,所以,當然不止是這些。”

    女人柔柔的氣息呼在嬴湛耳廓,還有一股馨香在他鼻尖縈繞。

    嬴湛保持着這個動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饒有興致地聽着女人接下來會說什麼。

    傾顏牽了牽脣,在男人耳旁用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如若皇上冤枉了佟氏一族,臣妾想...也是時候寫一封信回西茲國告訴父兄們,讓他們好好考慮一下,和北臨國之間的合作了。”

    “別一個不小心,人家翻臉不認人,這麼多年的合作和誠意就白費了。”

    說着,傾顏離開男人的耳旁,身子微微後仰,帶笑看着男人,“您說,是吧?”

    這種時候,沒必要趾高氣揚的爭鋒相對。

    真正的力量是不張揚的,而是藏在柔聲細語,以及笑裏藏刀中的持續暴擊!

    傾顏知道,她不過是個妃嬪,在皇帝眼裏充其量是個女人罷了。

    她也清楚的明白,無論何時,西茲國都將是她的底牌。

    但她一直沒有將這張底牌亮出來,是因爲底牌得在關鍵時刻亮出來。

    你要是稍微遇上點事兒就亮出底牌,人家免疫了,底牌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就跟兒戲似得。

    而且,之前她遇上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哪怕和皇帝之間的慪氣,她也不想

    拿兩國之間的友好說事。

    私事是私事,儘量不牽扯到兩國友誼,否則這對兩國之間的友好是一種侮辱。

    畢竟,西茲國和北臨爲了合作,都花了傾國之力的。

    但如果賭上佟氏一族滿門男丁,以及佟氏四代忠烈的榮譽,傾顏覺得可以試一試。

    要是皇帝真像靜妃說的那樣,是個過河拆橋,冤枉忠烈的皇帝,傾顏覺得有必要給哥哥們提個醒兒。

    一個連忠烈都不顧的帝王,能對盟國好到哪裏去?

    嬴湛聽到傾顏的話,漆黑的瞳孔中不時散發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祕莫測。

    男人也將身軀微微後仰,似笑非笑地看着傾顏。

    他用舌尖狠狠地頂了頂腮幫。

    然後,他沒所謂地衝着傾顏笑了笑,就繼續附在傾顏耳旁,“愛妃儘管告訴他們好了,屆時朕再同他們說,他們的好女兒,好妹妹換了個芯子,你說他們是該信朕,還是信你呢?”

    說完,男人鬆開傾顏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雖然男人眼裏帶着笑意,可是眼底卻銳利得彷彿一道洞穿所有的利刃,讓人不寒而慄。

    在這樣銳利的眼神下,傾顏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戾氣。

    尤其是男人嘴角的冷笑,陰測測的。

    她深呼吸一口氣,挺直了腰背,“好啊,臣妾也拭目以待呢!”

    雖然嘴上不服氣,只是氣勢到底是敗下陣來。

    在這個老謀深算的帝王面前,傾顏覺得她的每一句話,早就被男人猜中了似得。

    這一刻,俊男美女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可是周圍的奴才們,卻都能感受到濃濃的火藥味兒。

    尤其是李忠,看到了勢均力敵的較量。

    雖然皇上在氣勢上壓住了傾貴嬪。

    可是心中應該還是在意傾貴嬪的。

    就在這時,左側突然傳來一道柔柔的聲音,“皇上,您可是讓臣妾好等吶......”

    此話一出,就打斷了現場的火藥味兒。

    傾顏聞聲一看,只見一名着嫣紅色襖裙的女子朝這邊娉娉婷婷而來。

    待那女子走近,傾顏才發現是馨貴嬪。

    這位長着一對柳葉眉,狐狸眼,花瓣脣,瓜子臉,典型的妖豔型美人兒。

    且她一走近,就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一縷縷甜甜的馨香,且通身充滿了侵略性。

    這種侵略性,會讓女人降低自身存在感,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同時,她身上散發出的侵略性會令男人上火。

    白皙的肌膚,雪白透紅的臉蛋,精緻的五官。

    她的身材太過惹火,實在是尤-物中的頂級尤-物。

    屬於那種讓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會兩眼充-血,挪不開眼睛,走不動道的那種女人。

    且她看起來不是無慾無求的那種,而是充滿野心的。

    李忠看到這位時,心想這位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不過他轉念一想,之前傾貴嬪沒找皇上,這次她主動找了皇上,想來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嬴湛見是馨貴嬪,原本半蹲着的他站起了身子,神祕深邃的墨瞳落在馨貴嬪身上。

    “愛妃怎的來了?”他問馨貴嬪。

    “皇上難道忘了?您昨兒在御花園時同臣妾說了,今兒夜裏來臣妾這喝茶的。”馨貴嬪哀哀地橫了皇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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