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將視線鎖定對面的一家客棧。

    只見第三層樓閣站着一名器宇軒昂的男人。

    哪怕只是站在長廊上,男人身上都帶着帝王的威嚴和至高無上的尊貴。

    這個身影,對傾顏來說熟悉又陌生,不是龍軒殿上那個男人,還能是誰?

    只是到底相隔甚遠,傾顏看不清男人的容貌。

    倒是對面的男人,手裏握着一個竹筒望遠鏡。

    他似乎也看見了傾顏,轉身就單手抱了個小丫頭。

    那丫頭穿着淺藍色衣裳,手裏也抱着個望遠鏡。

    看到昕桐熟悉的小身板時,傾顏瞬間鼻子一酸。

    她有些着急的擺弄着手裏的竹筒望遠鏡。

    北臨國已經有望遠鏡了,只不過是竹筒做的,且是單筒的,一般用在戰場上觀察敵情。

    只不過,傾顏頭一回玩這種老古董,好半響才摸清怎麼玩。

    她將望遠鏡放在右眼前,對準對面的父女倆。

    頓時,父女倆的身段和容貌,就放大在她眼前。

    只見皇帝着一襲墨色錦袍,近半年不見,聽說他一直在宮裏的校場帶兵,身形比之前更偉岸強健了。

    男人雙臂剛強有力,單手抱着四歲的昕桐,好似青松般挺拔地站在長廊上。

    由於對方也拿了個望遠鏡,搞得傾顏都看不到父女倆的臉。

    只看到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還有一個白白的圓嘟嘟的下巴。

    就在這時,對面的男人就跟會讀心術似得,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一旁的李忠。

    並將昕桐手裏的望遠鏡取下,遞給了李忠。

    於是,傾顏就能看到父女倆的全臉。

    對面的帝王看起來似乎瘦了些,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濃眉大眼,深邃的黑眸。

    反觀昕桐,被他帶得很好,臉蛋比傾顏離開時還圓了一圈呢。

    看到這一幕,傾顏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她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眼眶一熱,眼淚就奪眶而出。

    傾顏身子微微顫抖,連手中的望遠鏡都握不住了。

    她從袖袋裏取了一塊手絹,輕輕擦拭着淚水。

    這半年來,雖然傾顏和皇帝時常通信。

    但傾顏忙着傾醫閣的事情,皇帝忙着穩定前朝,駐守京城。

    是以,兩人信上聊的全是正事兒。

    皇帝偶爾會同她說些昕桐的情況,但那是看不着的。

    如今雖相隔甚遠,卻能夠真實地看到昕桐和皇帝,這是不一樣的。

    這讓傾顏覺得很溫馨,有一家人的感覺和氛圍。

    對面的男人見傾顏在擦眼淚,將懷裏的小丫頭放下,又拿起望遠鏡看了過來。

    就在傾顏低頭抹淚時,突然聽見對面有人怒吼的聲音:“江傾顏,朕不許你哭!”

    傾顏擡頭一看,除了皇帝吼她,還能有誰?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管得真寬”。

    可是一想到皇帝不顧形象隔着幾條街衝着她大吼又有些忍俊不禁,破涕爲笑。

    最後,傾顏和皇帝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站在原地看着對面的人。

    雖然沒了望遠鏡,彼此看不清對方的容貌。

    可是她們看着看着,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憨笑。

    一個是殺伐果斷的帝王。

    一個是行醫治病的神醫。

    &n

    bsp;卻在此刻笑得跟兩個憨憨似得。

    那是一種歷經災難後釋然的笑容。

    也是久別重逢後,最純粹的笑容。

    傾顏突然覺得這樣的久別重逢,比任何約會都要浪漫。

    接下來,在傾顏隔離的日子裏,皇帝和昕桐就住在她對面的客棧。

    她們每天都會用望遠鏡相互見面。

    不知是不是距離產生美,整日用望遠鏡看,也看不膩。

    基本上一天早中晚要看三次,有時候還不止。

    用望遠鏡互相見面,已然成了一家三口每天最期待的時刻。

    當然,她們更期待的,是傾顏解除隔離後的日子。

    那才叫做真正的久別重逢!

    到了傾顏解除隔離的那一日,正值中秋節,也是京城解封的一日。

    如此重要的日子,傾顏作爲傾醫閣閣主,是肯定要帶着傾醫閣的御醫們出席的。

    嬴湛作爲帝王,也需要帶着朝廷重臣出席。

    京城解封的地點,就定在京城十大城門。

    傾顏和嬴湛,得在主城城門。

    其餘九大城門,分別由不同的大臣解封。

    雖然解封的時間是八月十五,但是八月十四日夜裏就得準備。

    因爲要卡在凌晨子時剛過就解封。

    是夜,傾顏帶着同住客棧的御醫們前往京城主城門。

    一時間,十幾輛馬車朝着主城門出發。

    傾顏和曹御醫,以及幾名女御醫、女太醫乘坐一輛馬車。

    約摸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主城門前緩緩停下。

    “娘娘,咱們到了。”馬車停下後,與車伕坐在前頭的小蓮道。

    於是,傾顏和車裏的御醫們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傾顏就見主城門已經有不少人了。

    並且,皇帝這種重量級的人物居然也到了。

    雖然他戴着口罩,看不到容貌。

    但只要看到他那標誌性的明黃龍袍,傾顏便知道是他。

    男人正負手站定在城門口。

    他的身後,則是一衆文武官員,一行人似乎在交談些什麼。

    按理說,傾顏這個妃子到場的地方,兩位貴妃和其餘三個妃位妃嬪也應該在場。

    但傾顏這次是以閣主的身份,所以妃嬪們都沒在,只幾位與解封京城有關的重要大臣在。

    除此之外,還有數千名御林軍守在周圍。

    以及,一些聞訊而來的熱心羣衆、百姓。

    傾顏本就是提前兩個時辰出發的。

    可皇帝這種人物,一般都是最後出場的啊,怎的比她來的還早?

    雖然有些驚訝,但傾顏還是帶着御醫們朝皇帝走去,並盈盈福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聖安。”

    她身後的御醫們,也跟着朝皇帝行禮。

    嬴湛本來是與大臣商議事情。

    聽見有女子行禮的聲音時,身爲帝王的第一反應是沒有任何反應。

    嬴湛看都沒看一眼,就繼續和大臣們交談着。

    而他擺完手後,似乎發現這聲音有些耳熟。

    嬴湛轉頭一看。

    由於彼此都戴着口罩,他多打量了傾顏一眼。

    確定是傾顏後,男人深邃的墨瞳像是被繁星點亮,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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