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她進來。”皇帝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

    過了一會,珍妃穿着一襲火紅的襖裙進來了。

    她進來後,盈盈福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見過傾貴妃娘娘。”

    有皇帝在,就輪不到傾顏叫起。

    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繼續低頭看書了。

    在這後宮,皇帝沒有多人-運動的愛好。

    那麼,三人行,必有一人出局,且出局的只會是女人。

    反正傾顏先來的,珍妃都沒有不好意思,她更加要挺直了腰板坐着。

    嬴湛叫了“起”,還問了珍妃,“說吧,什麼事?”

    珍妃先是看了傾顏一眼,而後回:“湛哥哥,就是上回你問我的事兒,我想同你好好說一下。”

    一聲湛哥哥,嬴湛似乎是習慣了。

    可是傾顏卻微微瑟縮了一下。

    這讓傾顏想起她剛到北臨國不久,正值冬至。

    在大雪紛飛的夜裏,人潮擁擠的街道上,她喊了他一聲“湛哥哥”。

    哪怕許多年過去,她仍然記得他當時立馬就龍軀一震。

    那時傾顏以爲是自個的稱呼太肉麻了。

    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的。

    而是因爲珍妃這個白月光曾一直喊他湛哥哥吧?

    傾顏記得皇帝當時還嫌棄了她好一會。

    他是否覺得她玷污了心中的白月光?

    好在這些年,他再沒讓她喊過湛哥哥,而是讓她喊她“湛”。

    不然哪怕她不愛他,不在乎他,傾顏的心底也會感到一陣惡寒。

    思及此,傾顏轉頭看了眼皇帝。

    只見男人濃眉一挑,顯然對珍妃說的事情感興趣。

    傾顏不知道皇帝和珍妃說的具體是什麼事兒,誰知是不是什麼暗語呢?

    就在傾顏這般想時,嬴湛的視線在傾顏與珍妃之間各看了一眼。

    最後,他將視線落在傾顏身上,“傾貴妃,你先回惜顏殿,朕改日再去看你。”

    既然皇帝都這樣說了,傾顏不可能質問,也不可能撒潑耍賴,那樣丟人的只會是她。

    競爭社會,輸了就是輸了,倒不如灑脫淡然一點,本來她就不在乎皇帝嘛。

    傾顏合上手中的書,將書放在一旁的桌上。

    她起身朝皇帝行禮,淡然道:“是,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龍軒殿。

    珍妃見傾顏走遠後,才坐到皇帝對面道:“湛哥哥,我突然想起來了,我皇兄他最信任的心腹............”

    聽起來,似乎是在聊正事。

    可傾顏早已走遠,一點都沒聽見。

    出了龍軒殿,傾顏乘坐在輦上。

    小蓮跟在她的輦旁,“娘娘,這些年,後宮已經沒人敢截你的胡了,這個珍妃,倒是有能耐。”

    自打主子成爲妃位妃嬪後,後宮有誰敢截主子的胡?

    且不說敢不敢,截不走纔是真的。

    所以,妃嬪們一是因爲娘娘在後宮位份高,二是因爲娘娘得寵。

    萬一沒截走皇上,不僅自討沒趣,也是自取其辱。

    如今這個珍妃,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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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不但敢截娘娘的胡,還把皇上給截走了。

    確切地說,皇上今兒原是召幸娘娘的。

    珍妃一到龍軒殿,皇上爲了珍妃棄娘娘,將娘娘從龍軒殿遣出來了。

    傾顏柳眉一挑,“你不說,本宮都沒留意這些,聽你這麼一說,貌似是這麼一回事。”

    後宮佳麗多,帝王只一個,難免會遇到截胡的情況。

    截胡是否成功,無非就是衡量皇帝心中誰的分量更重。

    這幾年,後宮妃嬪不敢截她的胡,截不走她的胡,無非是知道在龍軒殿上那個男人眼裏,她們沒她分量重。

    現在,珍妃敢截她的胡,也就是有那份自信。

    事實證明,珍妃確實比她分量重吧。

    小蓮噘着嘴,爲自家娘娘鳴不平,“珍妃就有那麼好嗎?皇上竟是連您有約在先都顧不得了?”

    傾顏靠坐在十二人擡的輦上,神色淡然,“小蓮,這個世上沒有最好喫的東西,那只是個人的味蕾感覺而已。”

    “有些食物,往往第一次好喫,第二次喫,就沒有那麼好吃了,最好喫的食物,並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食物的新鮮感和意義。”

    小蓮正詫異着,好端端的,主子爲何突然說起了喫?

    下一刻,她就聽見傾顏道:“食物尚且如此,這後宮的女人也是一樣。大抵是沒去過的地方都叫遠方,沒得到的人都比較難忘吧。”

    這個珍妃於皇帝而言,不僅新鮮,還有着白月光一樣的意義,皇帝能不偏寵嗎?

    不像她,和皇帝處了好些年,想必牽手都跟左手拉右手似得吧?

    此時此刻,傾顏想到皇帝當年親征前同她說過的話就覺得可笑。

    那時他認真又深沉地看着她,對她說,傾顏,等朕班師回朝,你陪朕一起看朕打下的江山,我們一起看這壯麗山河,可好?

    現在想想,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如今他是班師回朝,他是打下了盛世江山,可是她在他心裏的分量變了。

    他的身邊也有了更有分量的女人。

    有了另一個喚他湛哥哥的女人。

    有了能夠陪他一起看壯麗山河的女人。

    他,不再需要她了。

    好在每次他說這種情話時,她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未將皇帝的話當真,也從未放在心上。

    哪怕一刻都沒有過。

    這一刻,傾顏終於明白過來。

    爲何皇帝親征回來的當晚,她總是覺得他哪裏變了,卻又說不上哪裏變了。

    經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一些事,她覺得是皇帝看她的眼神變了。

    雖仍然帶點炙熱,可熱度卻不再那麼強烈了。

    大概是分了多數給那位珍妃吧。

    想到這,傾顏勾了勾脣。

    很好,既然狗皇帝做初一,將她從龍軒殿遣走,那就別怪她做十五了!

    是夜,珍妃宿在了龍軒殿。

    次日清晨,由於傾顏身爲貴妃,被一個珍妃截胡了,少不了要被人看笑話的。

    雖然吧,她是貴妃,大家不敢明面上說些什麼,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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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二這日夜裏,傾顏和昕桐正準備用晚膳。

    宮女給她們端了一盆溫水來,傾顏和昕桐共一盆水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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