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擡頭掀開窗簾時,馬車已經離開了繁華的街道,開到了京城的郊區。

    傾顏再次掀開車簾,看着窗外飄着的漫天大雪和寬廣的天空。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

    雖然皇帝派了五千御林軍守護在她身旁。

    可是隻要一離開皇宮,好似連空氣都清新不少。

    她就像那牢籠中的金絲雀,而皇宮,就是囚禁她的牢籠。

    如今離開了皇宮,雖有離別的哀愁,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的輕鬆感。

    接下來的日子,哪怕傾醫閣、老百姓、還有全天下的醫學子都替傾顏求情,反對皇帝革去傾顏的閣主職位,反對皇帝貶了傾顏的位份。

    就連宮中的一些妃嬪也替傾顏求情。

    然而一點用都沒有,北臨帝仍然無動於衷。

    龍泉山莊的傾顏,管事讓她隨意挑個喜歡的殿宇作爲居所。

    她便挑了一處依山傍水的殿宇住下。

    還讓底下的奴才們在後院打了棚子,種上小白菜、大白菜、蘿蔔、芹菜、蒜苗、茼蒿等大棚菜。

    同時,她還是有寫信到西茲國,希望能聯繫上哥哥們。

    然而她一連寫了三封信,還是和之前一樣,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

    信鴿爪子上綁着的信是沒了,可是卻一直沒收到哥哥們的回信。

    十二月初,北臨帝在出徵前幾日將珍妃封爲貴妃,並舉行了冊封大禮。

    一時間,宮裏頭都說屬於傾妃的時代過去了,屬於珍貴妃的時代要開始了!

    這一日,溫華殿。

    溫貴妃在內室抄寫佛經。

    貼身宮女從外頭回來,給溫貴妃點了檀香。

    溫貴妃一面抄寫佛經,一面問:“本宮準備的賀禮,可送去珍貴妃那了?”

    宮女應了一聲,“回娘娘的話,賀禮送去研熙殿了,您是不知道,珍貴妃坐上貴妃位置,在冊封之日居然說根本就不在乎這個貴妃之位,氣得呀,後宮那些妃嬪牙癢癢。”

    “人家旁的妃嬪拼了那麼多年,都爬不上貴妃之位,有些還在嬪位以下呆着,她珍貴妃進宮沒幾個月,這就成了貴妃,是那些妃嬪宮鬥多年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偏珍貴妃還這般說話,能不招恨麼?”

    溫貴妃:“想來是珍貴妃出現的正是時候吧。”

    宮女不解:“出現的正是時候?”

    溫貴妃:“珍貴妃小時候出現在皇上身邊,正是時候。如今北臨太平時出現在皇上身邊,也正是時候。”

    而她和後宮妃嬪,似乎出現的都不是時候。

    有些出現得不是時候的,不是死在了宮鬥之中,就是被冷落失了寵。

    宮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傾妃懷上皇嗣,皇上還將她搬到龍泉山莊,也是她出現的不是時候,所以失了寵嗎?”

    聞言,溫貴妃寫字的手微微一頓。

    沉思片刻後,她道:“就是全後宮的女人出現的不是時候,她傾妃都不可能出現的不是時候。”

    “龍泉山莊本就是皇上每年避寒的莊子,哪怕皇上不在莊子上,那莊子原就有數千侍衛,如今皇上又派了五千御林軍過去,加起來都有上萬兵力了。”

    溫貴妃擡頭,“你想想,若真是失寵的棄妃,隨便打入冷宮便是,值得皇上費那樣大的心思?”

    “這些年,傾妃得寵,除了自身的原因,孃家西茲國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今北臨國與西茲國交戰,等同於傾妃的靠山要倒了,加之她有了身孕,豈不是在後宮寸步難行,如履薄冰?”

    “依本宮看啊,皇上貶了傾妃的位份,一是爲了制衡傾醫閣那幫罷作的醫者,二是障眼法,故意迷惑後宮,實則是在他親征前,給傾妃一個安胎的寶地。”

    “興許...還不只是迷惑後宮呢,待這風頭一過,

    傾妃誕下皇子,這位的福氣指定大着呢!”

    宮女:“那珍貴妃呢,難道是皇上故意製造出她得寵的假象,用來給傾妃擋事的?”

    “我看也不像。”溫貴妃搖搖頭,“反而更像是皇上怕珍貴妃被本宮,被後宮欺負,便給個高位讓她坐坐。”

    “再說了,皇上這些年不是不斷地拿旁的貴妃牽制本宮嗎?”

    宮女:“......”

    也是,近年來,後宮總說鐵打的溫貴妃,流水的貴妃。

    哪怕主子這些年做的再好,皇上也從不會讓主子一人在後宮獨大。

    現在傾妃從貴妃那個位置下來了,皇上自然得擡一個貴妃制衡主子。

    宮女:“可是這說來說去,難不成皇上對傾妃和珍貴妃都有情意?怎的奴婢越來越看不懂了呢?”

    “說起來,本宮也越來越看不懂皇上了,興許這兩人在皇上心中都佔有一定位置吧。”溫貴妃聲音懶懶的,“對了,傾妃那邊情況如何?”

    宮女:“傾妃如今在龍泉山莊帶人種地呢。”

    溫貴妃:“這大冬天的,到處都是雪,能種什麼?”

    宮女:“據說她讓人打了棚子,那棚子能隔雪,氣溫也適合種菜。”

    這下換成溫貴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宮女:“對了,近日大皇子和三皇子還一同去莊子上看望大公主和傾妃了呢。”

    溫貴妃先是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而後低頭寫字,慈愛地笑道:“大皇子素來是個孝順又懂得感恩的,當年傾妃救過他一命,他便一直記在心上,對大公主這個妹妹也多有照顧。”

    “如今傾妃這般,他去看望也是人之常情。”

    宮女見溫貴妃又抄起了佛經,便勸道:“娘娘,您這天沒亮就起來抄佛經了,不如歇會吧?”

    “那怎麼能行。”溫貴妃淡淡回:“皇上過幾日便要親征了,本宮得多多抄寫佛經,爲皇上與將士們祈福。”

    宮女一聽,只得在心中嘆氣。

    皇上啊皇上,爲何就看不到主子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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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初八,是北臨帝出征前一日。

    這一日,傾顏在後院指揮宮女太監種菜、圍籬笆樁、打菜棚子、改造莊子上所住的居所。

    在傾顏看來,甭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活得夠豐富了。

    現在,她就想過過簡單的日子。

    在這古代,尤其是皇宮,活得簡單比活得豐富難多了。

    所以,她便格外珍惜這般簡單的日子。

    如今她有了身孕,加之還處於頭三個月的危險期。

    是以,許多重活她不能幹。

    哪怕比較簡單的活,那些奴才也搶着幹,好似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就連做美食那樣充滿樂趣的事兒,秦姑姑她們也不讓。

    每次她只要乾點活,她們也不如何勸她,反正就是跪在地上不起來,搞得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昏時分,傾顏進了大棚看看菜苗的生長情況,琢磨着今晚的食物。

    當她看到小白菜長得綠油油時,不由得蹲下,拔了顆小白菜,“這個小白菜長得好,今晚就來個清炒小白菜吧。”

    然而她才蹲下拔了幾顆小白菜,小蓮就一把扶起她。

    秦姑姑直接蹲下道:“娘娘,這種粗活讓奴婢來吧,您回屋歇息,一會我就將拔好的白菜交給廚房,讓廚子清炒一下就成。”

    “好吧。”傾顏就這樣被小蓮攙扶着出了大棚。

    結果她才走出大棚,迎面就撞上了一抹墨色的身影。

    傾顏登時就愣在原地,看着面前這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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