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049章 念舊專情
    從京城到嘉峪關,一路山水迢迢,往來一趟頗費時日。

    張溪回府後,將此事一稟明,英國公夫人便道:“你父親那裏要去信問,京城這邊你也可以先幫着打聽打聽。

    “陝西布政使章大人的夫人,是你二嫂是遠房表姑,早先兩家沒什麼往來,等你二嫂嫁進來,兩家這才又序上了親戚。你可以請你二嫂幫忙問問。”

    章英作爲一高官官,對於所轄之地的民政自然十分了解。章夫人或許因此而略知當地稼穡之事,也未可知。

    “多謝母親提點!”張溪歡喜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英國公夫人笑道:“你是英國公府的嫡小姐,打小錦衣玉食、婢僕成羣,又成日裏只想着舞刀弄劍的,針織女紅的尚且嫌麻煩,又何曾想過這些。

    “不過,往後這些事情你都得學起來了。省得將來嫁了人,糊里糊塗的,反倒被底下的人糊弄!”

    說到最後,語氣已然嚴肅起來。

    張溪頭皮發麻,正想着打個哈哈混過去,就聽英國公夫人又道:“這樣吧,從明日起,你便跟着你大嫂,學着管家!”

    張溪連連告饒:“母親,您就饒了我吧。我去不是給大嫂添亂嗎?”

    誰知英國公夫人一聽,愈發堅定了,道:“正因爲如此,你才更要去!你看看人家黃小姐,比你還小兩歲,就已經這般能幹、思計長遠了。你成日裏‘安妹妹’長、‘安妹妹’短的,怎麼半點都沒有見‘近朱者赤’?

    “此事,就這麼定下了!”

    知女莫若母,溪姐兒確實沉穩聰慧,可卻從來都不肯在這些事情上用心。在家時尚有父兄護着,等將來出嫁了,執掌一府中饋,再這麼懶散惰怠的,還不知道得喫多少虧呢!

    她寧願女兒在自家多喫些苦,也絕不願意她嫁去婆家再喫苦頭!

    張溪沒有料到自己幫人幫到最後,把自己給摺進去了,十分無奈,卻又不得不從。

    母親一向慈愛隨和,但若一旦決定做什麼事,便是父親也阻止不了。從上次母親因五丈風之事對明緗嚴加管束,並且私下裏已經緊鑼密鼓地準備起明緗的婚事就可見一斑。

    胳膊擰不過大腿,她還能怎麼辦呢?

    老老實實地學唄!

    學好了,她才能繼續與安妹妹並駕齊驅嘛!

    “是,母親。”張溪說服了自己,乖順地應下。

    英國公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打明兒起,讓緗姐兒也和你一同去!”

    反正大兒媳婦帶一個也是帶,帶一雙也是帶。且這兩個孩子打小兒爭到大,由着她們暗中較勁兒,說不定學得更快。

    況且她近日在給明緗選夫婿,個個都家世頗好,明緗將來若是嫁到那樣的人家,單靠着英國公府的庇護是不夠的,首先得她自己能立起來。

    ……

    如此過了半月,已是七月流火,天氣漸漸轉涼。

    五丈風已經籌備起紙鳶秋榜之事,黃宜安也不得閒。再加之心裏想着種棉花一事,開脂粉鋪子的事便暫時擱置了。

    這日,黃宜安剛到五丈風,便見劉季如驟逢救星一般迎了上來,口中歡喜道:“黃小姐您可算是來了。”

    “出了什麼事?”黃宜安愕然不解地問道。

    “這裏不方便,還請黃小姐到後堂一敘。”劉季伸手做請。

    黃宜安環視一週,見店裏滿是前來選購紙鳶的客人,確實不便說話,便點點頭,邁步去了後院。

    劉季連忙喊了劉秀,兄妹倆一併去了後堂。

    雙方剛分賓主坐定,未等茶過一巡,劉季便迫不及待地道明緣由:“宮中方纔派人來傳旨,說是兩宮太后有詔,讓五丈風進貢紙鳶,以作貴主們重陽節之用。我正要派人去請黃小姐呢,可巧您就來了。”

    黃宜安不解,問道:“這些原本不就有舊例嗎?劉少東緣何如此忙亂?”

    春風徐來、秋高氣爽,本就是放紙鳶的好天兒,宮裏一向會在這兩季採購紙鳶的。五丈風作爲老牌進貢的紙鳶店鋪,原不該如此忙亂失措纔對。

    “舊例是舊例,可如今不是不同了麼。”劉季笑着解釋道。

    黃宜安看劉季一臉的高興自得,驀地想起爲李太后獻壽的那組“海晏河清”紙鳶,以及皇帝御筆親題的“天下第一紙鳶”來,恍然大悟。

    以五丈風如今的聲譽,若是進貢的紙鳶不能力壓同行,不免有些跌份兒。

    “那不知劉少東今年,有何打算?”黃宜安笑問道。

    劉季笑應道:“往年都是扎些應景的紙鳶入宮,諸如鶴舞青松、喜鵲登枝、天下太平之類的。今年我還沒有想好,所以特地請黃小姐來參詳。”

    黃宜安失笑,劉季這是把她當成紙鳶小寶庫了不成,以爲她每每都能出人意表呢!

    “我倒是有個想法,只是不知劉少東是否可意。”黃宜安笑道。

    “願聞其詳。”劉季連忙笑應道,傾耳恭聽。

    “就照往年的式樣做吧。”黃宜安笑道。

    劉季一愣,顯然沒有料到這就是黃宜安想的主意。

    好半晌,劉季纔回過神來,勉強笑道:“黃小姐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

    黃宜安正色道:“如此大事,我怎敢玩笑了之?”

    於兩宮太后來說,這不過就是個消遣;於五丈風來說,卻是前途攸關。

    當然了,於她自己來說,此事也十分重要。畢竟五丈風若是倒了,她還上哪兒找這麼大方的東家呢!

    見黃宜安不是說笑,劉季頓時收斂了笑容,沉吟半晌,問道:“不知這其中有何奧妙。”

    聽劉季這麼問,黃宜安不禁脣角微揚。

    看來自從“海晏河清”紙鳶在李太后壽辰上大放異彩之後,劉季便對她十分信服了。在這種情況下,劉季首先想到的是她話裏的深意,而不是質疑她的能力。

    這種被人信服的成就感,讓黃宜安心情十分美妙。

    前世今生,愛她護她的人也不是沒有,但如此純粹地信服她的能力的人,卻並沒有。親人好友願意信服她,大多不是因爲她有多麼地優秀,而是因爲他們很愛她,所以願意信任她、遷就她。

    “劉少東當知當今陛下是何等樣人。自律克己、勤政不怠,這樣的人,並不會喜歡太花哨的東西。”黃宜安笑道。

    前世皇帝專寵鄭氏一人,哪怕後來鄭氏容顏漸老、青春不在,也不見皇帝寵幸那些新入宮的二八少女,可見是個念舊專情的。這樣的人,不但不會貪圖一時的新鮮,反而會討厭那些花裏胡哨、層出不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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