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190章 預備攤牌
    田義看着祁鈺冷凝的臉色,暗自腹誹。

    什麼餓了想喫皇后娘娘做的小食,還不是在朝堂上受了氣,想找皇后娘娘傾訴,卻又不好意思直說,才找了這個藉口的?

    說起來,陛下這個皇帝當得真是委屈……

    田義暗歎一聲,恭聲應諾,自去安排小內侍去坤寧宮傳話。

    黃宜安得到消息後,照例揀了祁鈺愛喫的點心果子等物,親自送到了御書房。

    不巧的是,人剛到御書房,就碰上於可遠前來求見,黃宜安只得避讓到偏殿。

    黃宜安坐了片刻,吩咐阿梅:“你去看看陛下大概什麼時候結束,若是晚了,有兩碟子需趁熱喫的點心可就要涼了。”

    說着,給阿梅使了個眼色。

    不是她不信任祁鈺,實在是很好奇於可遠其人,可是又不便直接問祁鈺,只好出此下策了。

    阿梅會意,恭聲應諾出去了。

    轉出偏殿,便見有小內侍守在正門處。

    阿梅作爲皇后娘娘跟前的第一心腹大宮女,出入御書房得多了,便與這些人都熟識了。

    那小內侍見阿梅過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帶着幾分討好地笑道:“阿梅姐姐來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阿梅笑道:“皇后娘娘做了點心給陛下送來,不巧碰上了於修撰前來求見,娘娘怕點心涼了不好喫,就派我過來瞧一瞧,陛下大約什麼時候得閒。若是晚了,娘娘便先把那兩碟熱點心放茶房的爐子上溫着。”

    小內侍不疑有他,朝殿內努努嘴,低聲回道:“誰知道呢。不過看着架勢,一時半會兒的是結束不了了。”

    阿梅便順勢朝殿內瞧了瞧,便見祁鈺端坐在御案後,於可遠站在御案前,君臣二人正說些什麼。

    隔着幾道簾子,距離有些遠,阿梅聽不清楚,也不敢在內侍面前露了痕跡,遂瞥了兩眼,便收回了目光,小聲焦急嘆道:“那我怎麼回覆皇后娘娘?”

    小內侍以爲阿梅怕回覆不當被責罰,連忙安慰道:“阿梅姐姐不用擔心。皇后娘娘待下一向寬厚溫和,您又是娘娘身邊一等一的大宮女,娘娘不會爲了這點小事便責罰您的。

    “要不,您且在先這裏再等一等,等瞅到了空子,我就進去替您通傳,也省得回頭還得去偏殿請您,耽誤了時間。”

    阿梅求之不得,連忙笑着謝了那小內侍,又摸出兩隻銀錁子賞他,便安安心心地留在殿門口,豎起耳朵,仔細聽裏面的動靜。

    殿內,於可遠稟完事情,祁鈺並沒有放人離去。

    “算算時間,元輔最遲九月末就能夠抵京了吧。”祁鈺感嘆道。

    於可遠一時摸不着祁鈺的喜怒,只是恭聲應道:“這個臣並不清楚。恩師歸鄉葬父,平日裏並未與臣書信往來。”

    上次他勸說張圭回鄉守制以及新政某些條款過於激進之事,到底還是惹了張圭嫌惡。

    若是張圭得知,他還將其欲在軍中推行新政,並且已經擬定了具體的章程一事告知了皇帝,估計會更加痛恨於他吧……

    可是,爲人臣子,有些事情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說。

    內閣一向唯張圭這個首輔馬首是瞻,並不把皇帝放在眼裏的行事作風,早就引得像他這樣的忠肅之臣不滿了。只是敢像他一樣出頭反對的,並沒有幾個……

    祁鈺笑道:“朕只是隨口感嘆而已,於愛卿不必放在心上。”

    是不是隨口感嘆,於可遠還是分得清楚的,不過他並沒有與祁鈺辯駁。

    祁鈺想了想,問於可遠道:“元輔九月底歸來,那最遲十月中旬便要在軍中推行新政了。朕以爲冬日嚴寒且夷敵擾邊頻繁,正是需邊關將士們奮勇禦敵守國之時,實在不宜推行新政,以免擾亂軍心,使得敵人有可乘之機。

    “於愛卿以爲如何?”

    於可遠想了想,拱手答道:“陛下所慮甚是。然臣以爲,如今軍中確許多不良亟待改進的現象,譬如喫空餉之類的,必須儘早嚴格督促其整改,以免加重財政負擔,後患無窮。

    “聽聞如今邊軍已經照例申請了糧餉,按例十月之前便要批覆,陛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清查人數,足額發派糧餉,以資邊軍過冬、禦敵。”

    他雖然不滿新政有些措施過於激進,擔心倉促之下全面施行必然引起激烈的怨憤與反對,難以長久,但是並不全然否定新政,譬如整頓喫空餉一事——老百姓辛辛苦苦上繳的血汗錢,憑什麼要以養那些子虛烏有的士兵爲由,全都流進將領們的口袋裏,任由他們揮霍豪擲?

    而他之所以向皇帝“告密”此事,也不過是出於爲人臣子的忠懇之心罷了——內閣不把皇帝放在眼裏的行徑,着實讓忠正耿介之士看不下去。

    祁鈺聽於可遠這麼說,也並未生氣。

    他本就是贊同施行新政的,他不滿的只是張圭將他排除在外,大權獨攬,只需要他這個皇帝點頭同意即可的目無君上的行徑。

    “朕預備同內閣攤牌,共議在軍中推行新政一事,於愛卿以爲如何?”祁鈺問道,探究與期待的目光盯着於可遠。

    於可遠沒有讓祁鈺失望,只見他拱手躬身,肅然答道:“陛下乃執掌四海、撫育萬民的天子,您要理政主權,乃上天賦權、理當如此,何來此問?”

    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不過是怕揭破此事之後,他這個學生兼“告密者”被世人唾罵攻訐罷了。所以纔要特意先問過他的意見,以示答謝並看重之意。

    但是那又有如何?

    他當初既然敢將這件事情告知皇帝,就不怕因此而招來的罵聲與打壓!

    祁鈺聽罷十分感動,繞過御案,親手扶起於可遠,認真而激動地讚歎道:“於愛卿忠君愛國,有如此之士,實乃朕之大幸!”

    於可遠謙虛道:“忠君愛國,乃爲人臣子的本分,不敢當陛下如此讚譽。”

    祁鈺聽罷,更是欣慰,連忙挽留道:“還請於愛卿同朕共議此事,共強我大齊軍威!”

    於可遠拱手應命:“臣,遵命!”

    祁鈺哈哈大笑,挽於可遠至御案前,指點寫畫,豪氣干雲。

    在這個世上,有和他共賞風雨、同弈棋局的黃宜安,還有像於可遠這樣的忠正耿介之臣,親政,並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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