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何威。”
“年齡？”
“二十七歲。”
“籍貫？”
“......西南行省，南元市。”
“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裏嗎？”
“知......知道。”
“既然知道，那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咱們開門見山地談吧，誰是你們的老闆？”
這是一間訊問室，牆壁、地板、天花板皆由花崗岩砌成，表面砌成深灰色，簡潔厚重，冰冷森嚴，帶給人一種無法形容的壓迫感。
何威坐在訊問室裏，腦袋纏着繃帶，缺了幾顆門牙的說話都漏風。
兩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武者坐在他對面，身穿武盟統一制服，無論神態還是氣血，都比縮頭縮腦的何威強得多。
作爲管理武術界的半官方機構，武盟其實掌握着龐大的權力，譬如監察權、否決權、審批權以及裁撤權等。
其中，監察權又可以細分爲三類：個人、組織、門派。
也就是說，武盟監察的對象，囊括了整個武術界。
爲了提高辦事效率，京城總盟將監察權下放給各省分盟。
而目前訊問何威的兩位武者，就隸屬於南部分盟，他們的頂頭上司是呂成，呂成的頂頭上司則是段昭南。
那天收到林重交代的任務後，段昭南立即展開行動。
對何威的審訊，既是例行公事，也是行動中的重要一環。
他們希望能夠從何威身上打開突破口，找到躲在後面的幕後主謀。
被當成重點關注對象的何威本人懵然不知，此刻正眼神閃爍，一邊應付着兩個青年武者的提問，一邊偷偷打量四周。
“我只是拿錢辦事，根本不曉得出錢的人是誰。”
他雙手一攤：“你們可以問問別人，或許他們曉得。”
“砰！”
左邊的青年武者用力一拍辦公桌，紙筆齊刷刷地跳起半尺高，口中厲聲喝道：“少跟我們打馬虎眼，其他人都已經交代了，你就是領頭的！”
“不可能！不是我！你們搞錯了！”
何威當即雙眼圓睜，否認三連。
突然背了這麼大的一口黑鍋，他原本那點小心思頓時不翼而飛，剩下的唯一念頭就是撇清自己。
“你覺得我們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其他人？”
右邊的青年武者身體前傾，虎視眈眈地盯着何威，眼神十分銳利，彷彿要將後者刺穿：“我們已經問過你幾次了，你哪次說過實話？你還要拖延多久？！”
何威一時作聲不得。
承認造謠是一回事，供出幕後主謀又是另一回事。
兩者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實際上，何威確實心懷僥倖，希望自己背後的那位老闆能發揮能量，儘快把自己從武盟手裏救出去。
因爲據他所知，那位老闆跟武盟不少幹部私交頗佳，許多人都要賣他幾分面子。
除了上述原因以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理由。
他害怕對方報復。
武盟或許願意講規矩，那位卻不一定。
倘若出賣對方，即便得到自由，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死於非命。
想到得罪那位的後果，何威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乾脆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雙臂環胸，閉嘴不言。
“行，你不想跟我們說也可以，換個人和你聊，希望你不要後悔。”
他們撂狠話似的丟下一句，起身離開訊問室。
何威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瞄着兩人的背影，閃過一抹嘲諷。
“可笑，以爲我會害怕你們的威脅嗎？”
爲了表達心中的輕蔑和不屑，何威換了個更隨意的姿勢，甚至翹起二郎腿。
就在這時，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剎那間，難以形容的可怕壓力撲面而至，幾乎令何威窒息。
在何威並不算太敏銳的感知裏，那道身影如同一座移動的火山，舉手擡足之間皆蘊含着恐怖力量。
何威頭皮發麻，四肢僵硬，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
“本座段昭南。”
他耳中聽見一個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沉穩有力，充滿萬事皆在掌控的自信：“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好......好的。”
何威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像觸電似的，瞬間坐直身體。
不由得他不畏懼。
段昭南這個名字，在南部行省，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堂堂化勁巔峯的頂級強者，居然降尊紆貴，親自來審問他，他分不清究竟是該榮幸呢，還是該惶恐。
“你真的不知幕後主謀是誰？”
段昭南並不在意何威的心理活動，進入詢問室後，便直接了當地發問。
在對方洞察人心的目光之下，何威根本沒辦法撒謊。
他張口欲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短短兩三秒鐘的功夫就滿頭大汗，被繃帶覆蓋的面孔漲成豬肝色。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也沒有太大的耐心。”
段昭南冷酷道：“給你五分鐘考慮，五分鐘後，你要麼交代所知曉的一切，包括幕後主謀的身份，要麼去監獄呆一輩子。”
“你們所攻訐詆譭的對象，是炎黃武盟之主，雖然很抱歉，但是你們惹錯了人，除非盟主發話，否則這件事永遠不會結束！”
“不要指望有人能救你，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我們繼續調查下去，過不了多久，那些幕後主使者都會自身難保。”
“這是你自我拯救的最後機會。”
聽完段昭南的話，何威如墜冰窟。
他相信段昭南並非故意誇大其詞恐嚇自己。
因爲他還不值得對方那樣做。
“我......我交代。”
良久之後，何威好不容易重建的心理防線再次崩潰，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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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川市中心區，如意門總武館。
席慕薇從祖庭回到了她忠誠的領地。
沒錯，雖然成爲了新掌門，但她真正的核心班底，還是這家總武館，以及武館內三百多名教頭、弟子和學員。
與席慕薇同行的，分別是當代大師姐林菀，以及內堂長老葉小玫。
由於林重的緣故，如意門與林家之間的裂痕逐漸加深。
說是逃避也好，說是自欺也罷，總之林菀選擇了眼不見爲淨，把師門家族的爛攤子全部甩在身後。
葉小玫的想法則更單純：找個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