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殺手小皇妃 >第二十二章 蠡侯
    “侯爺見諒,我身受重傷,醒來到現在還有些糊塗,剛纔的話請您別放在心上。”

    “你的傷我自是知道的。”蠡侯點了點頭,再度綻開慈祥安撫的笑容。“除了劍傷,你還被鏈月山上的毒蛇咬了,所以纔會一直四肢無力,頭昏腦漲。幸而毒性不大,解藥喂下去,相信這兩日便可大好了。”

    毒蛇咬傷?這我倒不知道…我一直以爲自己當時在宵遙劍下暈倒是因爲中了他口中白馬將軍的毒鏢所致。但如果事實並非如此,我就應該只是碰巧倒在山上,而不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女賊了。

    那麼,“我”,這個身受重傷的姑娘,當時又爲什麼會在鏈月山上呢?

    “多謝侯爺救助。只是我記得…當時我在山上被您的家軍發現,他們本要將我就地處決的。”我小心的覷着侯爺,字斟句酌的以防說錯了話。“怎麼我會平安無事,反而被您救回了府裏呢?”

    “說到這個,你倒真是要感謝我們的溫將軍。是他覺得他的手下不辨身份,不由分說便要處置你過於草率,便擋下了刺向你的劍。見你昏迷無法問話,才把你帶回侯府。”蠡侯閒閒道,“說來溫將軍一向御下嚴格,連這次犯事的那個副將也遭了他的懲治。於你這件事上,倒辦得頗爲得宜。”

    “是嗎…只是,自我入府侯爺就對我倍加呵護,直到我醒來也不曾有過半句詰問,”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您又是如何確定,我並非是您要找的人呢?”

    “對於我要找的人,你知道多少?”

    “我…全然不知。”我坦然道。這話並非全然是真,只是對於被我附身的這個女孩,我倒是的的確確毫不知情的。

    “那個女賊,夜闖侯府意欲盜取當今聖上賜予本侯的絕密珍寶,殺我禁衛軍無數兵士。你一個連夢囈都在啜泣乞求的小丫頭,又如何會是那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蠡侯再度坐回我的牀邊,笑得溫柔寧和。“你還是別多想了,本侯收留了你就算是有緣,自會送佛送到西。再有別的什麼,也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再談不遲。”

    “侯爺,您當真——”

    外間一陣急而不亂的腳步聲,卻是剛纔的小侍女端着一盞蒸騰着熱氣的湯藥小心走了進來。蠡侯囑咐她趕緊服侍我喝下,湯匙已到嘴邊,我知道此刻再說什麼也都是不合時宜的,說不定還會引得蠡侯懷疑。只有順服喝藥,暫且作罷。

    “濁月,知會府中上下,連姑娘是…南漠遠道而來的貴客,半分怠慢不得。你素來穩妥,又會些拳腳,此後便跟着姑娘貼身伺候吧。”侯爺轉向我道,“每日辰時申時,大夫瞧你兩次;想喫什麼玩什麼吩咐下頭就是;新衣本侯已經命府裏的繡娘趕製了,想來過兩日便能送到…你看還有什麼不周全的,今日趁本侯在,一應替你交代下去?”

    “不必不必,怎能勞侯爺如此費心。”我連連搖頭道,“救命之恩已經難以報答,侯爺實在不必爲我勞動府中上下……”

    “好,你一時想不到也是有的,往後一一添置了便是。”他起身道,“本侯身上還有些瑣事,改日再來瞧你。”

    侯爺微笑擡手示意我不必起身相送,又切切囑咐了濁月數句,這纔再度拿起檀木佛珠,轉身掀簾大步流星的去了。濁月直至腳步聲消逝在院外才靈巧起身,對我莞爾一笑,再度端起藥盞坐在牀邊。

    “連姑娘好福氣,我們侯爺雖然一向寬仁憫下,但是對姑娘的關照卻是獨獨一份的呢。”她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在嘴邊吹着道,“您不知道,前天溫將軍送您回來的時候,侯爺見您滿身是傷的樣子可着實心疼壞了。忙請了西市最好的大夫,見您入了夜還沒醒,又連夜差人往東市去請了宮裏的御醫。就連您喝的這藥啊,都是整個刈州皇城最好的呢。”

    我有些愕然,一時怔怔不知說些什麼,良久纔回過神道:“我已經睡了兩天嗎…只是,濁月,侯爺對我這般無微不至,難道……”

    濁月有些懵懂,隨即眼珠機靈一轉笑道:“姑娘想到哪裏去了,咱們侯爺終身未娶,最是個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何況他老人家已經年過七十…對您是絕無綺唸的。”她把湯藥送進我口中,手上的力道極穩,又拿帕子輕輕擦了,方纔噓聲道,“我倒是悄悄聽府裏的人傳,溫將軍救您回來當夜侯爺同他談了許久,有下人聽得房裏說了什麼…緣分啊,舊識之類的話。想來或許是溫將軍對您有什麼,這才力求了侯爺對您格外關照也未可知啊?”

    濁月笑得促狹,我愈發摸不着頭腦。那位溫將軍我是見過的,那日他雖一直着意於彈壓自己的手下,卻也看得出只是不想被人搶了功勞的緣故,又怎麼會對我一個陌生人有心維護呢?何況我若真的是那夜侯府的女賊,溫將軍同我交過手,該是對我的身形傷勢最爲熟悉,又怎麼會沒有察覺呢?

    或許當真是我多想,他們口中的女賊從始至終都不是我吧……

    “濁月,侯爺在朝的官職很高嗎…可還有子女親眷在府中啊?”

    “姑娘就算是漠人,也不該沒聽過咱們侯爺吧!”濁月驚奇道,“咱們侯爺可是開國大將之首,當今聖上的結拜兄弟,大衷唯一的異姓侯。十二年前聖上自北而下直攻到離寒才同漠國劃界相安,這其間可少不了侯爺籌謀的功勞。至於親眷,侯爺初定國時就曾對聖上立誓,此生不娶,畢生以守護衷國爲己任。至今十餘年來未違背誓言,又何談子女親眷呢?”

    “哦…那濁月,對於漠國,你又知道多少呢?”

    “侯爺倒是同我提過您受傷失憶之事,只是您連自己的母國都不記得了嗎…”濁月奇怪的覷着我道,“奴婢一介小小侍女,並未去過漠國,於家國大事上也實在不甚明白。奴婢只聽人說過,那漠國地處南境,歷史悠久。在咱們大衷未曾稱霸北方之時,是天下國土最廣,國力最盛的國家。只是漠人尚文,雖通禮樂農桑醫藥占卜,在軍力上卻是同咱們差了許多的。奴婢心想,漠國男子一定個個弱質彬彬,十個裏也抓不出一個能扛槍舉劍的。否則,說句不好聽的,當年咱們宮氏一族也不過一介蠻夷,也不會在短短數年內吞併了北地數國,同他們漠國形成南北兩朝分庭抗禮之勢。”

    濁月戛然而止,似乎自悔妄議國事,又或許意識到侯爺說過我是漠人,只低頭心虛的吹着湯藥。我亦沉吟不語,努力記下適才她話裏的所有信息。我如今身處的是北衷國都刈州的蠡侯府,這府邸的主人是當朝數一數二的權臣蠡侯。這位年過七十的老侯爺極受衷國皇帝的重視,早在十二年前衷國建國之時便被委以重任,自此孑然一身,只一心輔弼皇帝,共襄盛世。而大衷唯一的敵國,漠國,卻並非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國度。我突然想到,水晴他們有沒有可能會落到遙遠的南方,落到那個古老卻同樣陌生的國家。如果有這種可能,倒勉強算是件好事——畢竟如濁月所言,那裏民風淳樸,就算他們沒有我這般爲貴人所救的運氣,在外面也總不至於被當做異類隔絕排斥。畢竟,來日我或許可以央求蠡侯在衷國整片國土上張榜尋人,但若是他們人在異國,卻也只能暫且先熟悉環境,各自周全了自己的性命……

    “濁月,那最近…衷漠兩國可有戰事嗎——”

    濁月似乎被嚇了一跳,迅速捂住了我急欲發問的嘴。回頭透過半開的窗望了望院裏,確認無人才鬆了手,睜圓一雙大眼睛認真道:“姑娘莫要妄言,如今兩國交好,互通經貿,天下一片安寧太平,這些話您同奴婢玩笑不要緊,在侯爺面前可萬萬提不得啊!”

    我雖尚且有些糊塗,卻見濁月神色鄭重,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板得森寒。唯有先含糊的點了點頭,心裏卻萬分存疑。倘若衷漠兩國真如濁月所言一般關係和緩,她又何必這般忌諱。不讓我向侯爺提起,自是怕引得侯爺愁思的緣故。那麼如今兩國又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侯爺只當我是漠國來客,這又會不會讓他對我生出提防戒備?

    又會不會,他救我回府的原因就是對我的身份存疑,想要以此親近,探聽虛實?

    若是這樣,我的話他自是不信的。那麼他這般厚待,來日發現我是真的對漠國一無所知,對大衷毫無價值,又會不會對我棄如敝屣,憤而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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