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殺手小皇妃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千里馳援
    噹啷一聲巨響,一片血紅綻開在宬玄宮金線織就的短絨地毯上。

    好一招死無對證。

    所有人目瞪口呆,殿中只有嚇得幾乎失去理智的歆兒在尖聲驚叫。那叫聲尖銳淒厲,直逼得人耳膜嗡嗡發疼。

    “來人,還不把這丫頭的嘴堵上!”

    老太監拂塵一揮,便有兩個小太監上來一個押住歆兒戰慄抽搐的身體,一個堵上了她慘叫不已的嘴巴。

    “父皇…這!”

    “來人!把剩下這個拖入鬼獄,重刑伺候!務必把實話給朕吐出來!”

    瀛妃倉惶起身跪地“皇上!臣妾願以母族之名起誓,絕未同幡兒討論過刈州出現法練花之事!”

    “皇上!昀兒的確同奴婢說過她聽見瀛妃與五殿下談話一事,可是奴婢並沒有親耳聽到過啊!”歆兒掙開緊緊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哭得撕心裂肺,“看到太子妃與五殿下私會是千真萬確,法練花一事卻同奴婢無關啊!求皇上饒奴婢性命啊!”

    “父皇,昀兒用性命指認瀛妃,想來不會有錯。可是歆兒似乎也是真的只有耳聞,並無親眼所見…”宮幄躬身勸道,“兒臣以爲,歆兒一個下等宮女,平日也沒有什麼機會近瀛妃娘娘的身,想必已經將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招了。再動大刑,怕是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了……”

    皇上思忖良久,終究惱怒的將袖一揮“何!把人帶下去,找個安靜地方看起來,不準任何人探視。今日之事若走漏半點風聲,我要你們的命!”

    老太監聞言一凜,忙顫聲應過,帶着被捂住嘴巴的歆兒退了出去。大殿的氛圍降至前所未有的冰點,彷彿空氣也凍結了一般令人窒息。

    良久,皇上微曲了身體,望向了跪在自己腳下的宮幡和瀛妃“你們有沒有?”

    “兒臣沒有!父皇,您要爲兒臣做主啊!”

    “皇上疑心已生,那臣妾唯有如實相告。”

    瀛妃直起身體,以坦然的目光迎視自己的丈夫,“這些日子,臣妾確實聽聞了有法練花出現在坊間黑市的傳言,臣妾也害怕是母族心生妄念,做出蠢事。便一壁向母族寫了家書問詢求證,一壁派人去民間暗訪查實。”

    宮幡瞪圓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瀛妃“母親……”

    “臣妾派下去的人很快有了發現,的確有人在黑市售賣法練花。可是怪異的是,那些人對於這東倭的祕草似乎渾不在意,就連買賣也不甚隱蔽,簡直就是等着被人發現的一般。臣妾猜想,皇上這些天來,必然也收到過大臣關於此事的奏報。”

    “你倒肯說實話。不錯,的確有多人密報過此事,更有甚者,對朕說——”

    “——對您說是東倭國趁着衷漠不和,想要趁機作亂,是不是?”瀛妃憤慨道,“可是這卻並不是事情的真相。皇上,昨日臣妾已經收到母族的回信,扶桑王殿下否認了任何對大衷的不軌企圖,東倭朝野上下並無一人有意向大衷走私祕藥!皇上若是不信,有扶桑王親筆手書爲證,臣妾隨時可以回汧淇宮取來供您過目!”

    “東倭一向是我大衷兄弟之邦,扶桑王的話朕自然信得過。”皇上直起身子,語氣恢復了一如往常的沉肅,“只是這法練花畢竟是東倭特產,如今東西流傳在了刈州的黑市上,扶桑王也有寬商縱賈的監理不嚴之責啊!”

    “皇上說得是。祕藥流入我朝,扶桑王與臣妾都有責任。若皇上還信得過,臣妾願向扶桑王再寫手書,要求東倭國上下嚴查祕藥流向!”

    “瀛妃既然自薦,朕便準你所請。”皇上平和的聲音並無多餘的溫度,“本不是什麼大事,朕若過問,只怕又要惹得東倭臣民惶恐不安。由你來提點你的母家,最合適不過。”

    “南頭戰事膠着,刈州萬萬不能再出亂子。臣妾定不負聖上所望!”

    “——已經鬧出這樣大的事,離寒戰事再膠着,老臣也不能專心帶兵了!”

    我無比震驚的聽到這親切熟悉,沉厚洪亮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所有人回頭望去,只見侯爺通身甲冑,一把搡開上前意欲阻攔的太監們,大步踏入殿中,向皇上拜下身去。

    “——蠡侯?”

    “皇上,”皇上身邊的老太監匆匆正着帽子從殿外跑進來,“蠡侯執意闖殿,老奴實在攔不住啊……”

    “老臣在殿外等候許久,何公公只是推說陛下事忙,不肯爲老臣通傳。老臣身着戎裝擅闖內殿,驚擾了聖駕,還請陛下降罪!”

    “蠡侯!你這是什麼話……”皇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是在離寒帶兵抵禦漠兵嗎!怎麼突然回刈州了——你可知無旨擅自返京是多大的罪責?”

    “陛下責罵得是。老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蠡侯彎腰向皇上磕頭,一身甲冑發出錚錚的摩擦聲,“老臣即便自己身死,也見不得刈州城中黑白顛倒,見不得陛下的皇子與老臣的義女蒙受不白之冤!”

    “——蠡侯大人!您老可是糊塗了?”宮幄一時忘了掩飾自己的尖刻語氣,“你身在刈州征戰,怎麼又回來插手我皇族家事,又是誰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你?”

    “四殿下認爲這是皇族家事,可老臣只是在意自己乾女兒的生死安危。”侯爺並不去看宮幄,直視着皇上凜然道,“陛下,老臣本也不知道京中近日發生過些什麼。今日但見宬玄宮衆人舉齊,這才知道當真是出了大事啊!”

    “蠡侯!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嗎?”宮帷厲聲喝道,“你既然也並無要緊大事,又怎麼敢無召返京,又在父皇面前胡言亂語!”

    “老臣義女被人冤枉不是要緊事,陛下皇子名譽受損不是要緊事,當朝太子殺人入獄也不是要緊事!老臣究竟不知,三殿下覺得什麼纔是要緊事?”

    “看來侯爺是已然知曉近日京中的大事了。”宮幄笑道,“只是您老口口聲聲說連姑娘爲人所怨,小王疑惑,難道您遠在離寒,還知道你這義女所思所想不成?”

    侯爺緩緩轉向宮幄,一臉肅穆,生生逼得宮幄笑容發僵。卻見他右手向胸口探去,豁然抽出了一沓褶皺的信紙。

    “回稟皇上,自老臣出征之日起,歸螢就以家書遙遙相寄,每日一封,風雪無斷。”侯爺揮動着手中那一沓信紙激昂道,“這些日子,太子是如何一點點心中生妒,如何毆打歸螢;五皇子殿下是如何被李轅所截,老臣都通過歸螢一一獲悉。而這最後一封信中,歸螢也明確提及,爲補償太子所造殺孽,也爲安撫五殿下年少受挫之心,她自開蠡府倉門,以老臣傢俬存糧援濟離寒!”

    我聽得幾乎目瞪口呆,轉首望去,卻見衆人與我的表情也並無差異。

    “侯爺這些天竟是自掏府糧爲朝廷打仗嗎?”瀛妃驚道,“連姑娘也是心實,怎麼也不同皇上說啊!”

    “小女心性堅毅隱忍,行事仗義大度。老臣覺得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所以當初纔將她收做義女。”侯爺的臉上帶着驕傲的笑意,“她知道老臣不會因此責怪,所以也不曾將事情告訴皇上。事實上,之後她也沒有得到老臣的消息。因爲三日之前,我們便突然中斷了所有的書信往來。”

    許久未曾說話的宮幡突然顫聲道“三日…那不就是大哥下獄的日子?”

    “不錯,歸螢向來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想來同太子和離對她打擊頗大,她傷心得連書信也忘了寫。”侯爺說到此處,對我投來心疼的目光,“只是知女莫若父,歸螢,你的委屈爲父如何不知?其實從你這些天的書信之中,爲父便已經預感到幬兒要做傻事了啊!”

    我愣得不知作何回答。何公公將侯爺一直攥在手中的那一沓信接過,呈給了皇上。

    “侯爺的話真是感人肺腑,便是小王聽來也頗爲感動。”宮幄笑道,“只是說句不中聽的,您到底不是連姑娘的生身父親,即便真有血緣之親,您不是她,您又怎知她與五弟確無私請呢?”

    “倒也不用是連兒的生父,任但凡是個明眼人,看了這些家書都看得出,歸螢嫁夫從夫,一片癡心然系在幬兒身上!或許她對幡兒確有同情之心,但若說苟且私情,皇上您自己看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啊!”

    皇上一張張審視着那沓書信,看那信紙褶皺脆軟,每一張都像是被人拿在手裏,細細翻讀了許久的樣子。而透光看去,上面的字跡極是潦草難看,竟同我的字跡十分相似。

    我恍惚間想到,去年初來這個世界,在侯府養傷時我曾被濁月逼着練過幾天的毛筆字。而那些天侯爺下朝後也每每對着我的墨寶開懷不已,難道在那個時候,他老人家便已經將我的筆跡爛熟於心,而在不知如何得知了刈州出事之後,臨摹出了這許多張書信來爲我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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