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這些年主家迴避朝堂,只是偏房與支房子孫在朝中爲官,各個爲官清廉。更讓錢氏在兩浙名聲好的不得了。韓侂冑很清楚,朝堂上就算是這些錢氏旁支都不屑於他爲伍,他自認得罪不起,所以躲的遠遠的,也不和錢氏有任何來往。
現在去求親。
不就是把臉伸到錢家讓人打?
韓安問:“主君,怎麼辦?”
“不知道。”
韓侂冑真的不知道,他是權貴,他更懂什麼叫無欲則剛,錢家就屬於這一類。
所以。
韓侂冑頭疼的厲害。
韓淵到了,他是聽到有急報送來,過來聽情況的。
和韓侂冑一樣,韓淵的第一反應也是韓絳是不是在嚴州搞的過火,韓桐才聯名給家主上書,可一聽竟然是韓絳要向錢家求親,韓淵站在那裏足足一柱香時間,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淵叔,你怎麼看?”
韓淵問:“還是長房嫡女?”
“確定。”
韓淵搖了搖頭:“我當過府令,自認自己還算一個好官,至少大事上很公正,可當時推官就是錢氏的,他眼中的我應該流放三千里,若不是錢推官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書,此時我應該在臨安府作朝官了。”
韓侂冑把信一扔:“我不管了,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去想辦法。”
韓淵慢吞吞的說了一句:“依信中所言,想必錢家大姑娘有可能已經答應了,若絳哥兒作了什麼出格的事,更麻煩。”
“出格!怎麼出格?”
“比如,生米煮成熟飯,兩淅士族能罵死我們韓府。”
韓侂冑一捂心口,若他會吐槽一定會說,這坑爹的娃。
韓淵又來了一句:“主君,後悔不?”
“後悔什麼?”
“後悔收絳哥兒爲養子。”
被這麼一問,韓侂冑冷靜下來了,仔細思考了一會:“不後悔,不過話說回來,比起那幾個貨偶爾讓我不省心,處理些尾巴之外。絳哥兒搞事,動靜確實有點太大,這事容我想想,就算是提親,也不可能就是這一兩日。”
“是這話,這事未必沒有變數。若真娶了,主君以爲如何?”
韓侂冑臉色一變,他還真沒想過這樣的變化。
韓淵說道:“主君,若真娶了,咱們是韓府的人是有些作事作官不規矩,正如這次絳哥兒整治族產家業,難道主君就不能整治一下家風,咱們現在不差錢了,也沒必要再去爲幾個小錢污了名聲。”
韓侂冑聽懂了。
韓淵這建議就是,以前貪的夠了,現在藉機會洗白上岸。
“主君,你說絳哥兒是怎麼想的?”
“等他回來。”韓侂冑認爲是時候考慮一下韓府轉型的問題了,畢竟自己曾祖時,韓家也是真正的名門。可汴梁城丟了,韓家的家產損失慘重,若不是這些年不則手段的經營,掌控嚴州控制棉、麻、絲等,韓家怎麼會恢復的這麼快。
“準備車架,去吳家。”
韓安上前一步:“主君,吳家在這事上幫不了咱們。”
“不,不爲求親的事,讓吳家出手令,嚴州咱們韓家整治了,吳家也要整。”韓侂冑考慮清楚了,借這事,先掙一把名聲再說。
沒等韓侂冑出門,吳松就來了。
一進門,吳鬆開門見山:“節夫,你也太不把我這個舅兄當回事了,在嚴州我吳家的管事來報,小半個嚴州城整夜數萬人爲你韓節夫歌功頌德,去你韓家別院門口磕頭都排出了幾條街。”
說完後吳松坐下給韓府的下人吩咐道:“有什麼喫的,給我來兩份。沒一點眼力勁。”
韓府的僕從趕緊就去安排了。
吳松又問:“話說,節夫,你幹什麼了。”
“我什麼也沒幹。”
“你。”
韓侂冑說道:“我全權交給吾兒處理。”
吳松直接把自家的信放到了韓侂冑面前,韓侂冑打開看,上面先是提到嚴州發生的事情,具體的事情吳家人不知道,只知道韓府處置了剋扣匠戶工錢的管事,先給匠戶們補了一部分工錢。
然後提到,在碼頭與韓府別院之間,韓府有人與吳越錢家見面,具體內容不知。
韓侂冑一招手,韓安立即將韓府派有送回來的信雙手捧到了吳松面前。
吳松單手接過一看,一口茶全部噴到了韓安臉上。
“失禮,失禮。”
韓安回了禮,什麼也沒說退到一旁。
吳松拿着信:“節夫,絳哥兒真有才,娶錢氏女比咱們安排給他娶個宗室女都難,更何況還是嫡長房。”
韓侂冑:“娶宗室,難嗎?”
“也對,這沒辦法比。你家有鴿子沒?”
韓侂冑回答:“都是信鴿,不能喫。”
吳松說道:“就信鴿,送信到嚴州,讓絳哥兒以我的名義,把吳家在嚴州的事也整一整,我要聽到吳家匠戶也整晚給我歌功頌德。”
韓侂冑雖然原本就有讓吳家也整治一下嚴州的想法,但此時吳松主動提及,他卻反問:“你捨得,要知道絳哥兒把我的後院都砸了一遍,我有兩個寵妾現在還關在柴房呢,還有三個自院禁足,程夫人的長婢差一點被活活打死,就算醫好了,最終也下放洗衣房。”
吳松來了興趣:“這是玩那一出?”
韓侂冑靠近吳松小聲說道:“咱們也貪的夠了,絳哥兒的意思我懂,這藕在污泥裏蓮花卻美,是開花的時候了。而後,藕挖出來洗洗乾淨,有多少人知道藕是長在污泥裏的。”
吳松捋着自己的鬍子,已經揪下來好幾根了都沒有感覺。
韓侂冑聲音更小:“絳哥兒告訴我,姨母已經八十歲了。”
“啊,噢!”吳松猛的一點頭。
沒錯,這不是祕密,當今的慈烈太后,他們的姑母、姨母已經八十歲高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