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一三零節 躲是永遠躲不過的
    這畫布高四尺、長一丈三,之前就塗過一層明膠的布,專用作畫的極細麻布。這種布韓絳也是頭一次見到。

    韓絳在旁邊,一隻手拿着調色板,一隻手拿着一副簡筆畫:“欽山先生,這裏要有一個角樓,角樓前要有一塊空地,還有一個沙坑以供孩童玩樂。”

    “沒問題。”馬遠痛快的答應下來,退後幾步觀察了一下,提筆就開始畫。

    馬遠有一個別稱叫馬一角。

    樓閣界畫精工,且加襯染。喜作邊角小景,世稱“馬一角”。

    就馬遠這一副所謂的新坊街景圖,放在後世給樓盤去作效果圖,沒個幾噸紅紅的小紙片,想都不用想。而此時,馬遠只收一文潤筆,還自帶顏料。

    韓絳已經打定主意,這副畫只公示三天,最長五天,然後找畫工臨摹幾副就行了,原版自己打算留給自己三十八代孫子。

    無名坊,現在取名白玉坊。

    韓絳取的名,已經準備好了向臨安府報備的文書,只能新年假期結束就正式遞報。

    無名坊的一角,佔地約兩畝的一塊地方已經開始有人動手拆屋了。

    這裏要建一個樓。

    怎麼說呢,韓絳把這樓叫展示區,事實上嘛,就是後世的售樓部。等坊內的屋子、店鋪賣光租光之後,這裏可以再租出去當一個酒樓用。

    集樓部計劃,兩個月蓋好,一個月裝修完畢。

    整個坊區的建設,一共分爲九期,全工期計劃兩年,最長不超過兩年半。

    當然,這僅僅只是韓絳的想法。

    韓絳深深的有一種感覺。就眼下這事吧,顯然有人想插手,而且韓絳還完全處於弱勢。頭一個想插手的是韓侂冑,第二個是錢皓桁。

    兩人都流露了這方面的意思,韓絳估計很快會有一場針對自己的打壓式談判。

    因爲自己惹不起。

    一個是養父,一個是岳父。

    韓侂冑是怕這麼大的事韓絳撐不起來,錢皓桁是擔心惡名滿臨安的韓家在後面搞鬼。

    韓絳唯一能說的,僅僅可以在心裏說,都不敢發出聲的只有一個詞:臥槽!

    所以,眼下韓絳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畫設想圖上,一邊是拖時間想對策,一邊是等韓嗣那邊的消息。

    最關鍵的消息是,那個無名坊的人是相信這件事多一點,還是相信錢家可靠多一點。

    韓絳這腦袋一走神,沒盯着,馬遠開始把畫往精細搞了,那一處小角畫的惟妙惟肖,連小兒戲沙坑都表現的極是精緻。

    韓絳趕緊勸:“欽山先生,用潑的,潑的,這一筆筆沒必要,這只是告訴那坊民將來這裏會變成什麼樣。”

    馬遠退後兩步觀察了一下全局,微微點頭:“有道理,這裏換個技法。”

    馬遠的工筆一流,若讓他細細去畫保證能再畫一幅小清明上河圖來,那樣的話沒兩三個月根本就畫不遠。

    若是用寫意手法,這塊布馬遠兩個時辰就能畫滿。

    馬遠換筆,三兩筆就勾出坊內一條小河還有石板路、然後再幾筆街旁的樹木已經成型,換小筆,勾出路兩邊的樓閣,大筆填色再用寫意的手法畫出樓閣背後的居住區。

    進書房的人只看了一眼,誰也沒打擾,都去了偏廳。

    書房內,韓絳一邊和馬遠商量着畫效果圖,一邊等着自己養父韓侂冑來找自己談話。

    可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整幅畫完成,無論是韓侂冑還是錢皓桁都沒來找自己。

    好畫。

    剛剛完成,就有錢府高僕上前:“絳哥兒,我家主君讓小的帶哥兒去西院上廂房。”

    “請帶路。”韓絳心說,終於來了,長輩們要搶奪自己就那坊市的絕對管理權。

    馬遠摸着鬍子卻是笑了。

    很快,帶路的人將韓絳引入一個小院,然後請進屋中。

    韓絳一進屋,門外的人就把門給閉上,還加了鎖。

    “你……”韓絳大喫一驚,這是要關自己小黑屋,沒等韓絳發問,帶路的高僕就說道:“桌上有我家主君的信,絳哥兒一看便知。”

    確實有封信。

    韓絳打開一看,心說別說是初一、十五,躲都躲不過。

    今天是初二,明天是初三。

    從現在開始,會有人送來食物,韓絳不得離開這個屋,門外有高僕家丁守着。韓絳開始接受考試,而這個考試與擇婿三關還沒有半點關係。

    桌上有一個竹筒,這是第一題,完成之後門外會換下一題給韓絳。

    韓絳長出一口氣。

    豐樂樓那天躲過了,今天以爲都操心痘瘡還有無名坊的事,要考自己這事可能都忘記了,誰想錢家根本就沒忘。

    躲不過能怎麼樣,受着唄。

    韓絳打開竹筒,裏面有一張捲起來的紙,紙上寫有三句話。

    第一句:相馬失之瘦,相士失之貧。

    第二句:言者不狂,而擇者不明,國之大患,故於在此。

    第三句:民安土重遷,不可卒變。易以順行,難以逆動。

    韓絳瞬間崩潰。

    這他喵的是考題,那麼、如果、可能、或許,我應該寫點什麼呢?

    難道這是古文翻譯?

    韓絳繞着桌子轉了兩圈,搖了搖頭:“不太對,這就是古代,要什麼古文翻譯。”再說了,高中學的古文翻譯早就還給老師了。

    韓絳用腦袋頂在柱子上,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撞着柱子。

    完全沒有一點頭緒,自己都不知道這是要考什麼?

    一刻鐘過去了,韓絳提筆寫了兩個字然後將紙捲起來從窗戶塞了出去,門外就有人守着,接過竹筒趕緊往旁邊的小院送。

    旁邊的院內,原計劃只有九個人,韓侂冑肯定不在其中。

    這九人都是錢蕁逸的友人或是晚輩,無一例外全是名士,馬遠也是其中之一,楊萬里等詩詞大家也都在。

    現在人多了點,多了韓侂冑、王藺、謝深甫。

    竹筒送進來,有僕從取出答案雙手捧到了錢蕁逸面前。

    錢蕁逸將紙打開,上面只有兩個字:不會。

    這張紙所有的人傳閱之後,韓侂冑起身一禮,然後就往外走,他要去揍人,揍韓絳。

    韓絳今天把臉丟到全臨安府了。

    在場那一個不是當世大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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