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三二零節 勤儉節約好新郎
    這時,韓府的門開了。

    先是一羣雜役擡着幾個筐,然後是幾隻木桶出來。

    筐內裝的是飯糰,桶裏是豆粥,小桶裏是醃菜。

    每人發一大一小兩個碗,然後兩隻飯糰子。

    這時,有人留意到:“徐半湖怎麼沒見到?”

    徐半湖,並不是名半湖,這是一個雅號,他的行錢勢力範圍,可以控制半個西湖,所以叫徐半湖。他上面的錢人多有達官貴族,也與官府有幾分關係。

    又有人說了:“怕是,已經成了徐阿湖了。”

    瞬間,沒有人敢接話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徐半湖勢力大,路子野,臉面寬,這樣的人是行錢中的大人物。估計是膽子夠膽,想挑戰一下壕橫號的江湖地位,怕是人已經給沉入西湖了。

    卻在這時,從韓府側門走出兩個人。

    這兩個人可進了是臨安府下層人眼中大大有名氣的人物。

    站在右側落後半步的自然是行錢圈子裏大名鼎鼎的徐半湖,非但沒有被人沉入西湖,此時反而紅光滿面。

    而走在前面半步的,則是新晉臨安下層當紅人物。

    花小官人,花小掌櫃。

    因爲花二沒娶妻呢,所以是小官人,聽聞他已經是媒婆眼中的臨安當紅小生了。

    花二走出側門後並沒有再往前一步。

    別說花二以前是花滿樓一個區區跑堂的小二,只說當下,這小官人的稱呼卻是實質名歸。

    站在門口,花二的語氣中還有一絲的高傲:“回去多讀書,若非看在你識字的份上,這道門你也進不來。每天晚上到白雲坊技匠學堂點卯這是少君的恩典,在錢這事上,他們怕是連路都不會走,而你勉強就會爬幾步。去吧,把少君的事辦好了。”

    “是,是,有勞花掌櫃親自送小的出門,小的一定把每個字都記在心裏。若有一日小的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花掌櫃提攜之恩。”

    花二擺了擺手,轉身回去。

    徐半湖已經快四十歲了,見花二回身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半夜臨安府的捕快到他家裏,把他提到韓府的時候,他嚇的差一點尿的褲子,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之後,真是又驚又喜,又暗自後怕。

    看花二的身影消失,徐半湖才恢復到平日的神情,伸手一指以前跟着自已的幾個親信:“都過來。”

    然後纔看了一眼另外幾個在臨安府行錢圈子和自已身份差不多的人,一拱手:“稍候。”

    另幾位也拱手回禮。

    這不是看人下菜,而是大宋這個時代有着嚴格到變態的社會等級階層。

    花二是掌櫃,又是壕橫號的契工。

    就憑這身份,也是商圈中有頭有臉的人,比不得大掌櫃,卻因爲壕橫號也增幾分面子。

    行錢算什麼。

    可能比農戶有錢,但進了衙門,他們是站在農戶身後的。

    幾人圍在徐半湖近前:“把子,沒事吧。”

    徐半湖搖了搖頭:“沒事,韓家還給了一份營生,若好好幹能有三毫利。”

    “三毫?”當下就有人懵了,他們以前可是能喫到三成至四成利的,要知道養活這麼多跑腿的行錢,不說別的,每天光糧食就要幾擔,好幾斤鹽。

    改善一下伙食,就是幾十吊錢。

    徐半湖一點也不喫驚自已手下親信這反應,剛開始他也是這樣的。

    徐半湖一指那邊:“話說,一個飯糰給你一半,還是那筐裏的飯糰給你半成,你要那個?”

    “自然是要筐裏的,筐裏的半成怎麼也有好幾個飯糰的。”

    “看來還不傻。或是韓府廚房裏讓你隨意拿,取一毫呢?”

    “那……”好幾個人盤算了半天:“那也有好幾筐。”

    “你自已選。”說完這話,徐半湖雙手抱胸不說話了,能作行錢,能作到行錢這行的頭領的,能帶上百號人喫飯的,不說識多少字,至少是會算賬的,基本的賬目是絕對不會出差,而且算起利滾利來,這些人是高手。

    當下有人就懂了:“那把子的意思是,這盤口夠大?”

    “不大,看看花二。”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十幾天前的花二,全部的存款也就是半隻酒罈的錢,前幾天有人看到花二去買了幾口大箱子,就是專門用來裝錢的箱子。

    “把子,你說怎麼辦,咱聽你的。”

    徐半湖點了點頭,指了指院內那堆成小山的麻布包:“去分了,少君有吩咐,這全臨安城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至少要有七成半的人拿到少君大婚的喜錢。這紅包裏有多有少,全憑運氣。”

    “走,走,去搬。”徐半湖的人叫人進院搬,徐半湖這才走到和自已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幾人面前一拱手:“幾位,旁邊說幾句。”

    “好。”

    沒有人拒絕。因爲徐半湖是唯一的從韓家院子裏走出來的人。

    韓絳這邊接親的隊伍已經在正門開始排隊了。

    韓府,朝廷登記的是郡王爵府。韓侂冑是平原公,韓絳是建安伯。

    這一切自然是朝最高級別去準備的,有多少提着花籃的婢女,有多少開道的家丁,轎子什麼規格,背後眼着提香爐的、舉扇子的。

    隊伍足足擺開一百多步。

    沿街的店鋪早就收到韓家的一份禮錢,紛紛張燈結綵,清空店鋪前的雜物。

    韓絳身穿一身大紅色的喜袍,簡單的配了一個只帶銅釦的腰帶。

    有圍觀的看的仔細:“怪,怪了。”

    有好奇的就問了:“怎麼怪了?”

    那人就說道:“這韓家少君穿的喜袍竟然不是金織的,只有領口帶了一圈金線暗繡,喜袍上的花色是印上去的,而且只有兩色,還是配飾色。”

    好多人就瞪圓了眼睛盯着看。

    確實沒有金織。

    這金織是就是宋代有名的妝花鍛織,依圍觀者想來,韓家這地位、這財力。怎麼也要打上兩斤金箔織在衣服裏,可卻是沒有。

    有人就開始自動腦補了。

    “你們不懂,這是娶錢家長房嫡大姑娘,錢家是什麼門風,勤學、尚工、崇儉。所以這一次韓家,也要儉。”

    可有人馬上反駁:“可這派場?”

    “派場是給孃家的臉面,公爵府這派場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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