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三八二節 關於喜兒的故事
    韓絳講故事的水平是至尊級別的。

    葉彣是宛城參加的八大義軍首領之一,戰場上一把鬼頭刀衝鋒在前的豪俠。

    此時,卻是哭的止不住淚。

    韓絳也抹了兩滴淚:“葉兄,你怕是不知道,方圖以前挺恨我的,因爲我斷人財路。可是造成喜兒這悲慘命運的是什麼,就是因爲借了黃家的錢,這驢打滾的債怎麼可能還得清,所以纔有了壕橫號,我想根除這利錢殺人之事。”

    方圖猛的站起來走到韓絳面前,一腦袋磕在地上,血瞬間就流了下來。

    韓絳趕緊去扶。

    方圖眼淚嘩嘩:“少君高義,是我糊塗。”

    “坐下,坐下。咱們聊聊天,話說咱們圖的是什麼,若說我韓絳沒有被韓家收留,沒有被爹爹收爲養子,我圖的是什麼。這冬天有炭有棉衣,家裏有存糧,也就這點追求,不知道各位呢”

    許多人都暗自抹淚。

    韓絳繼續講:“話說,窮苦人富了,有錢了,再去禍害其他原本和自已一樣的窮苦人,這樣的人我韓絳看不起,這樣的人和咱們不一樣。”

    “葉兄,說說,聊聊。”

    葉彣這纔開口:“我家原本是小富之家,有田有店。可有人貪圖我家的田地,我爹爹被陷害。牢裏不是什麼好地方,捕快和牢頭變着法的要錢,我賣了店鋪花光了錢,爹爹也死在牢裏。”

    “這還不算完,我家田地被人佔去,可稅吏卻又要來收我家的稅,我爹爹已經死在牢裏,可卻依然還要算一份人丁稅,我一怒之下殺了稅吏,殺了搶我家田的人,逃了。”

    方圖也在旁說道:“我家原本是漁戶”

    一個又一個的講着。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慘的經歷,不得不落草的無奈。

    韓絳一一聽完。

    “各位,我是這麼想的,宛城這地方一定能守得住,咱們在宛城立一個新規矩。不爲別的,就爲了讓窮苦人活一個公道,咱下苦種田、植桑、紡布,活一個安居樂業。這是殺頭抄家的罪,若有一天我在臨安撐不住了,望各位收留,給我一畝三分田,耕田織布孝敬老人,謝過。”

    呼呼跪倒一大片。

    韓絳一一扶起:“誰心裏都有苦,有苦說出來。我岳父各位見過,我岳父是好人,比我韓家好,我韓家是奸賊。我岳父讀書多,懂的多,聽他的,咱們在宛城立一個新規矩,咱們好好守着宛城,金、宋兩國的朝廷我來周旋。”

    “不圖別的,咱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有炭有衣有糧,謝過。”

    剛剛給扶起的人哭的象孩子一要傷心。

    “回去,回去告訴所有人,咱們眼下有難處。可你們要相信蒼天有眼,老天一定會幫咱們度過次難關,宛城便是咱們安居樂業之地。攤丁入畝、攤丁入坊、攤丁入店,天下沒有絕對的公平,我們一定給所有一個儘可能的公平。”

    葉彣用力一抱拳:“願萬死,也爲少君守得這一片安土。”

    “願萬死。”

    韓絳也抱拳回禮。

    當天夜裏,葉彣等人祕密離開了臨安。

    他們來臨安就是爲了見韓絳,順便再運一些糧草、布匹、鹽回去。

    深夜,韓絳還在書房之中。

    韓絳在看葉紹翁提供的朱熹黑材料。

    葉紹翁坐在一旁,在非常認真的研究着攤丁入畝的細則。

    突然,葉紹翁擡起頭:“絳哥兒,如此利國利民的攤丁入畝,爲何不在朝堂上提及”

    韓絳也擡起頭:“葉先生,你最大就作過從八品官,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官太小。”

    這不是鄙視,是一種態度。

    葉紹翁沉思了足足一刻鐘後拱手一禮,他懂了。

    大宋不限制土地兼併,可以說耕田可以說已經集中在了大貴族、權貴手中。這攤丁入畝造福的是萬民,損害的卻是大貴族、大地主的利益。這些人會聯合起來整死韓家,所以這東西根本就不可能實施。

    不現實。

    除非

    葉紹翁想到了一種極可怕的可能。

    除非,天下易主。

    想到這裏,葉紹翁對韓絳說道:“可否借紙筆一用。”

    “請。”韓絳讓開了自已的書桌,書桌上有準備好的紙筆。

    葉紹翁雖然沒做過大官,卻也是一位頂尖的文士,他所著的四朝聞見錄入四庫全書。

    葉紹翁飛快的寫了一篇足有千字的文章,檢查無誤之後雙手捧到了韓絳面前。

    非常古雅的一篇文章,韓絳看的頭髮根都疼。

    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此時已經過了三更天,韓絳這纔讀懂這文章的意思。

    這是城鎮規劃以及安民的政策,就是根據攤丁入畝爲規則定下的。

    葉紹翁說道:“我願赴宛城,不敢自認大才,可一縣之地我還管得了,願爲天下萬民作些事。”

    “有勞先生,謝過。”韓絳施禮。

    葉紹翁立即說道:“算算時間,碼頭上全部的船隻啓動怕是要到天亮都運不完,我願立即啓程,跟他們一起去宛城。”

    “這個,好。”韓絳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來。

    送走葉紹翁,韓絳回到韓府的時候天都快亮了。讓韓絳意外的是韓同卿竟然在等自已。

    “兄”

    “有事,就幾句話。不過你也沒作錯什麼,但你肯定沒有看清,他寫那文章不是讓你認可,而是投名狀。若宛城有事,他脫不了干係。”

    韓同卿就爲了給韓絳說這一句話,說完了轉頭就往回去。

    韓絳愣了一下,不過想想似乎也是這個理。

    只是自已沒在意。

    不過,在意或是不在意,葉紹翁已經上了去宛城的船。

    韓絳打了一個哈欠,回屋睡覺。

    話說兩邊。

    天光大亮,金中都東邊二百里,武清。

    武清鹽場眼下已經換了一茬人,基本上都是李喜兒一脈的人馬。

    此時,李喜兒親自在武清碼頭迎接。

    打前站的小船前天夜裏就已經到了,此時李喜兒迎的就是韓侂冑。

    不僅僅是李喜兒到了,還準備了華麗的馬車,給韓侂冑配上婢女,以及一百衛兵,大量的禮物等等。

    碼頭上,韓侂冑下船,李喜兒迎了上去後先一步長身一禮。

    執晚輩禮,李喜兒給足了韓侂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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