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四三八節 昏政
    臨安府,皇宮,崇政殿。

    此時,京鏜正在作每旬的政務彙報,韓同卿看的開心,李潽已經站不住了,很快就要跳出去。

    京鏜彙報了各地夏收的情況,以及淮南東路、西路受災請求減免夏稅的報告後,將這一份公文放在一旁,比袖子裏又拿出了一份。

    “官家,這是一份來自淮南東路的緊急報告。因爲黃河大決堤,鹽城受災極重,泥沙已經將原本的鹽場全毀,鹽戶各村逃了有七成,至少七成。這個事件很嚴重,根據淮南東路鹽鐵司的彙報,起因是鹽官與甲首欺壓鹽民,眼下受災更是讓鹽農朝不保夕。”

    京鏜又抽出了一份:“臨安城依李知府的提議,增發三年限的長引,用於供給利州路以及兩湖的糧草、物資運輸,還有協調與金國商談便利。眼下卻是無人問津,沒有商人接手,因爲兩準沒鹽了,臣還調查得知,去年的鹽引已經貶到兩成價格。”

    李潽終於跳出來了:“沒錢,沒錢怎麼辦事,金國若不收回賜姓的國書,先帝至今無法完成葬禮。沒有錢,荊湖南路如何面對宛城叛軍。沒有錢,官家與後宮的禮服如何織造。”

    京鏜根本就不接話,繼續念下一份:“官家,接下來是譚州的事。”

    李潽急了:“京相,本官和你說話呢。”

    京鏜這才轉過頭來:“李知府,本官正在作例行彙報,並非議事。”

    李潽上前一步:“官家,當下要務是爲官家制衣與金國談判。”

    趙擴沒反應。

    木雕之名絕對不滲一點假。

    @看書就去醋溜-@

    因爲他完全聽不懂。

    戶部右侍郎出例:“官家,臣以爲前些日子查抄所得可應當下之急。”

    李潽惡狠狠的瞪了戶部右侍郎一眼,再上前一步:“官家,臣以爲重新制定新鹽法纔是當務之急,長期的收益才能使得國庫安穩。”

    重新制定新鹽法。

    韓同卿懂了。

    李潽這傢伙是想把以前的鹽鈔變成廢紙,逼鹽商們重新拿出錢來買新鹽鈔。

    當然,根源並不是爲國庫增加收入,而是趙汝愚當時讓他損失太大,他還有李氏一族,還有新入夥的史彌遠一夥,以及他的黨羽需要一個來錢的渠道。

    是了,一定是這樣。

    這種手段是韓侂冑從來不玩的,利用朝堂上的權力搶民間的錢,這樣會破壞韓府的信用,韓府有自產的糧食、布匹、絲帛,這些都需要民間的商人購買之後,換回來錢財。

    韓同卿想到了韓絳。

    韓絳更不屑於用這種手段去掙錢,太低級了。

    韓同卿思考,這個時候怎麼樣才能給李潽挖個坑呢,他自已站出來肯定不合適。

    卻誰想,蘇師旦動了。

    蘇師旦也沒有自已站出來,用眼神指揮了一個原本中立的小官。

    這小官站出來只說了一個想法:“官家,臣以爲保證淮鹽才能保證鹽鈔,所以臣請撤回之前發出的封關令,招金國流民送到鹽城,臣相信用不了幾天時間就能夠有原先鹽戶數倍的人數,鹽城的鹽官既然不可靠,換人便是。”

    妙!

    李潽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妙招。

    借這個機會把鹽城的人換成自已的,鹽官什麼的可以分給史彌遠一名額。

    自已悄悄多搞一成兩成的私鹽,這利潤是巨大的。

    鬧劇!

    在周必大眼中,這就是一場鬧劇。

    葉適外放的想法被駁回了,葉適這會在想,韓侂冑會臨安之後會如何。

    李潽現在跳的這麼兇,等韓侂冑回來他是自願低一等依附韓侂冑呢,還是想自立一派。

    之前,李鳳娘是皇后,手中權力巨大的時候你李潽都沒有上位,現在你李潽憑什麼?

    葉適看了一眼韓同卿,發現韓同卿好象站在那裏似乎是睡着了。

    史彌遠這會纔對李潽完成了第一波支持,他的想法更完整,比起李潽來說史彌遠是真有才的。

    史彌遠提出三點。

    招流民重建鹽場、重新制定鹽法、三年期長引增加廣鹽的份額。

    謝深甫怒了。

    “荒謬!”謝深甫站出來,歷數重新制訂鹽法的種種壞處。

    他明白,這是在消耗朝廷的信用。

    李潽不服氣了:“鹽商皆賤,鹽商皆奸。我朝……”李潽把之前數次重新制訂鹽法的安全扯出來了。

    一句話,憑什麼之前那麼多人重新制訂鹽法,現在到我就不行了。

    開始吵了。

    好幾位低級官員差一點上演全武行。

    周必大剛準備站出來訓斥,卻是眼睛一黑暈倒在地,朝會便不得不結束。

    而留正呢,這位現任樞密使只當什麼都沒聽到。

    因爲他並沒有從韓絳那裏接到有關李潽的任何的安排,在他看來韓府的態度就是讓李潽跳出來鬧。

    留正清楚的很。趙汝愚都倒了,李潽對韓侂冑就象是一個孩童對強壯的大漢,縱然加上太后李鳳娘也是給小孩子手中多了一根小木棍,再加上史彌遠,也不過多了一把寸長的小刀,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裏。

    退朝的時候,韓同卿特意與留正並肩走,趁沒人的時候韓同卿說了一句:“我弟讓我告訴留公,眼下一切以我叔父在金國出使爲重,其餘都可無視。”

    “恩,理應如此。”留正也這麼認爲。

    留正沒懷疑。

    但事實上,這是韓同卿就今天朝堂上的反應之後,他自已的意思。

    他一直以來在外人面前都是混喫等死的表現,此時用韓絳的名義正好。

    回到韓府後,韓同卿吩咐自已的長隨:“親自去西山別院,告訴絳哥兒,回臨安,悄悄的回來。算了,祕密回來怕不容易,直接回臨安,別回家直接改道去周相公府上,以探病爲由。”

    “是,小的這就去辦。”

    祕密回來有幾分把握,韓同卿也不知道。

    韓府的勢力下,韓絳不是普通人,有很大概率被人看到,所以韓同卿改了預案,讓韓絳光明正大的回臨安,以探望周必大爲由。

    商量李潽的事情,也不差韓絳去周必大府上轉一圈這點時間。

    傍晚時分,韓絳罵罵咧咧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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