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四三九節 周必大的第二次請求致仕
    韓絳進臨安的時候,罵人的話就傳回了韓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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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同卿卻是已經聽到,韓絳那話中的意思就是,自已的同卿兄根本就見不得自已閒着,難得有空賞一賞湖景,站在湖邊還沒有醞釀好情緒作首詩,就叫自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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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典型就是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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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歸罵,可是正事還是要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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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回到臨安直奔周必大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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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周必大真的快要掛了,病的躺在牀上連坐起來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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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進了內室,坐在周必大牀邊,親手捧着一碗藥準備給周必大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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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韓絳,開口問道:“韓家少君,這藥中可有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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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沒反應過來,倒是周府的管家在旁應了一句:“主君,這藥從採購到熬製都是老奴操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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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擺了擺手,示意管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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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這會明白了,笑着把藥遞上去:“周相公,你這管家他不行,連我們韓府二管家安伯的侄子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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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接過藥碗一口喝下,剛纔韓絳奚落自自已管家的話他當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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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韓絳扶着半躺在牀上後,周必大說道:“老夫死不了,醫官說只是急火攻心,差一點有卒中的風險,倒還是命硬。老夫隱忍,積蓄力量等你韓府出手,卻誰想趙汝愚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倒了,卻讓李潽上了位,史彌遠此子老夫觀察了,他連秦檜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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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走到一旁桌上,給自已倒了杯水,轉過頭問:“周相公,你要喝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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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沒接話,他身體虛的很,所以不想和韓絳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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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在枕頭下摸了摸,拿出幾份復抄的公文放在手邊,不用說,韓絳也知道這是給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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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又坐回到牀邊的椅子上,拿起公文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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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一份是上任沒多久,御史施康年的公文,彈劾周必大是最先提倡僞學的,又結黨營私,朱熹之流能在朝堂上站住腳,周必大是首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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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是第二份彈劾,是原太學學宮,近幾日才被留正提拔成爲諫官的何澹,彈劾的內容比施康年還狠,連周必大族中子弟作的惡事都寫了好幾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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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份是周必大自已寫的,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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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知道,這是周必大第二次上疏請求致仕了,頭一次是趙汝愚剛上臺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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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看完之後周必大說道:“施康年那一份,送到都院還沒有備案就被人抽回,我的學生打聽了一下,是蘇師旦抽回的。這是我的學生默寫的,內容應該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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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相公,你的意思是,要感謝我韓家,把彈劾你的公文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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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語氣很平淡:“你若再這樣胡扯,便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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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呵呵一笑:“好吧,施康年是忠心的,但他沒搞清情況。我韓家不希望周相公致仕,也不想給周相公你潑髒水。這個何澹我知道,就是一隻瘋狗,當年還是你的門生,結果你沒有提拔他,他懷恨在心所以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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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這才點點頭,韓絳這話才說的正路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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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繼續說:“而後呢,周相公你不是病的重,而是頭疼的難受。你一直認爲我韓家就是潛伏在朝堂的惡虎,尋找機會上位,然後把朝堂變成一言堂。可是,一切都超出了周相公你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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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說呢,我說過我韓家要當好人,周相公你最初也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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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句,最初老夫也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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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上,韓絳這句話纔是精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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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把三份公文塞進自已袖子裏:“周相公,你致仕吧。別離開臨安,就在臨安休息兩年,有空了陪我曾祖去釣魚,或是遊山玩水。也順便看看朝堂上的熱鬧,這兩年應該會很熱鬧,作爲旁觀者,比身在朝堂看的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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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問:“朝堂上的事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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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一點也不差的都知道,所以我纔不上朝的。重新制訂鹽法,發行三年期長引鹽鈔、封關、重金賄賂金國重臣等等,那一條不是禍國殃民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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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再問:“你沒能力阻止,或是不想阻止。你只有十七歲,卻有韓家的勢,韓家在朝堂上的力量你不要告訴老夫,你調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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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站了起來:“我爲什麼要阻止{看書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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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新皇登基,首先要作的應該是強兵,整肅軍紀。而後富國,大力發展商貿以增加國庫收入。安民,以民爲本,減賦賑災。最後着手政修,擇人才、考官吏、固職守。這纔是當正朝堂上應該去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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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的話在理,韓絳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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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韓絳卻反問道:“周相公,趙汝愚當權之時,執政綱領是什麼呢?而周相公你說了這麼多,卻爲何沒有執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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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讓周必大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先說老夫,太上皇不臨朝,瘋病好些年,老夫有心無力。趙汝愚是良臣,他忠君,也算是一個廉臣,也有憂國愛民之心。但他過於軟弱,而且其才華空談居多,最重要是,他沒有能力真正掌朝中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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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默默的聽着,這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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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又說道:“再說你爹,你爹在朝堂上玩心計、弄權謀。可以說朝堂之鬥,往前五百年你爹都能排上前幾位。但一國之政務,天下之大事,你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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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韓絳可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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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敢議論皇帝,都不敢議論自已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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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是現在,就是穿越前,隨便議論自家長輩的都是非常失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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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知道韓絳不會接話,他只是要表達自已的意思,緊接着說道:“老夫致仕,你爹上位,獨坐朝堂。老夫可以爲謀,助你爹千古留名。史書上會寫一筆,慶元之治,而你韓家女也可以在史書留名,賢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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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又坐下了,周必大的心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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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連自已後世留名的機會都不要了,只想富國強兵,那麼這個人可以稱得上了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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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必大給韓絳了一點時間讓韓絳消化自已的話,而後周必大又說道:“你可知官家在朝堂上是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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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絳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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