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生氣的話就留下來，我們一起喫個晚飯，再看看照片。你不也沒喫嗎？就算吃了陪我坐一下總行吧？”
楚墨辰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彷彿一起在單獨喫燭光晚餐不過是普通朋友之間的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莫曉婉聽着心裏不是滋味，賭氣的到餐廳坐下：“當然要喫！你楚三少親自下廚，這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榮幸，我怎麼能錯過。”
楚墨辰不着痕跡的笑了笑，開了紅酒。正要跟莫曉婉斟酒，她便用手擋住：“別給我倒啊，我酒量不好，喝醉之後酒品也不好。”
更重要的是，孤男寡女的，一旦喝點酒就暈暈乎乎的，到時候發生點什麼曖昧不清的事就不好辦了，而且，莫曉婉覺得，楚墨辰會好心給她做飯，多半是沒安好心。
楚墨辰一眼就看穿了她，臉一黑，他道：“你把我想成了什麼人？以爲我會把你灌醉趁機佔你便宜？你放心，我只是覺得喝點紅酒才更有氣氛，而且只讓你喝半杯，醉不了。”
不由分說得給莫曉婉的杯子到倒了半杯紅酒，楚墨辰才入座，笑得有些赧然：“這些都是你愛喫的。我現學現賣，自我覺得味道還不錯，你嚐嚐看。”
莫曉婉撇嘴，“要是不好喫，我可不會違心的誇獎你。”
坦白說，楚墨辰的手藝真的不錯，怎麼看這些菜都不像是出自一個大少爺的手。雖然賣相稍差，但是口味很棒，莫曉婉忽然想到自己那做飯超級好喫的兒子，不由打趣道：“兒子的手藝的大概是遺傳自你吧？”
“這還用說嗎？你自己做得菜有多難喫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墨辰笑着揶揄。
莫曉婉橫他，“我誇你兩句，你就好好受着，還得意上了。”
楚墨辰笑容忽的苦澀起來，他雙手撐着下巴，看着莫曉婉說：“今天我才知道曾經的你是什麼心情。”
“嗯？”
忽然之間感慨什麼，還沒喝酒就醉了？
“做飯的時候手忙腳亂，生怕放錯了調料，錯了哪個步驟。
一直在看說明，做好之後自己嚐了又嘗，就怕味道不好。
坐在這裏等你的時候總感覺時間過得很慢，一直在問自己怎麼還不來？等你來了坐在對面，心裏就暖暖的，看着你露出滿意的表情，總決定心情飛揚，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楚墨辰輕聲說着。
莫曉婉卻笑容一暗，“我只體會到了你前面的心情，至於什麼滿足，什麼飛揚，我都沒體會到。因爲每天晚上做好飯，等到菜涼了，喫的也只有我自己，那時候再喫，不管多甜的菜，到嘴裏就都成了苦的。”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才會親自下廚，我只想知道你當初是什麼心情。你的每一天都在忍受怎樣的煎熬。”
楚墨辰看着莫曉婉，認真的說着。
莫曉婉看得出來，他此時不是爲了哄她才說這番話，他是真的這樣想。但在她看來，無論他做什麼，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們也不可能會回到過去，他沒必要再去體會她的苦。
輕輕一笑，她開始埋頭喫飯，不跟楚墨辰說話，也不再看
楚墨辰卻只是看着她，菜沒動幾口，整瓶紅酒倒是已經見了底，莫曉婉之前是想囑咐他先喫飯再喝酒，但最後她忍着沒說。
她擔心這會給楚墨辰不該有的幻想。
下了桌，莫曉婉習慣性的把碗筷都撿到洗碗池裏，等她意識到我自己這個愚蠢的舉動，她已經戴上塑膠手套開始刷碗了。
“天，習慣真是可怕，明明都六年沒回來，可一回來，還是很自然的撿起了這個習慣！”
莫曉婉喃喃自語，卻忽覺得腰上多了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她猛的一僵，警惕的問：“楚墨辰，你幹嘛？”
“只想這麼抱抱你。”
楚墨辰似有些喝多了，說話帶着一些醉意。
任由莫曉婉不斷晃着身子，可楚墨辰卻仍舊沒有鬆手，他緊緊的抱着她，甚至把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帶着祈求說：“小婉，讓我抱一會兒。”
“楚墨辰，你不覺得你現在很過分嗎？抱着別人的女人，你能心安理得？”
他的身體振了下，粗聲道：“你是我的女人，只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天！這男人到底多霸道啊。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還不想承認他們之間已經是過去式？
莫曉婉抖着肩膀，想振掉他的下巴，然而當感覺頸部的溫熱，她渾身一陣。
頸部的觸感分明是眼淚的，他……又哭了？
愛了楚墨辰十四年，這是他第三次哭。第一次是六年他們發生的關係的晚上，醉夢中的他不斷喊着“媽媽”，眼淚不斷從他眼角流出。第二次是她第一次穿上葛蘭設計的婚紗，他抱着她哭了，而第三次就是現在。
他每次哭，她都心似刀絞，痛得她渾身無力。
偏過臉看他，莫曉婉低聲央求：“楚墨辰，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好嗎？你知道我是廢了多大力氣才能決定要好好跟宇文哥哥在一起？你放過我吧。”
“不！”
他別過臉，執拗的說道。
他不願意她看到他哭，那會讓自己的脆弱無能一覽無餘的暴露在她面前，他不願意她覺得他不再強大。
莫曉婉無力的嘆氣，甩不掉楚墨辰，只好等着把碗筷洗乾淨再推開他。
她現在沒力氣吼他，也沒力氣打他，所以就讓他再賴一會兒。
他們之間誰都沒有再說話，楚墨辰默默的抱着她，默默的感受她的體香，她的柔軟，此刻的他沒有男人的慾望，只單純的想擁抱她。
莫曉婉內心五味陳雜，結婚之後，她每天洗碗的時候都在幻想今天的場景，如今當初的夢想成爲現實，卻無法帶給她幸福，只有心尖上陣陣的刺痛。
她發現了，現在的她，越是找到曾經無法得到的幸福，她的心就越痛，因爲現實提醒着她，他們之間不可能。
默默洗好碗筷，莫曉婉摘掉手套，推開他的腦袋：“你夠了哦，還想在我身上睡覺不成，放開我。”
“再一會就好。”
楚墨辰悶聲說。
再一會兒就好，讓他再貪婪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