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太過平靜，像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掀起分毫。
這副淡然的模樣，落在柳妍的眼裏，是格外的刺眼。
憑什麼？
明明她都這麼侮辱這個女人了，爲什麼她還能保持這副樣子？
那般表情，似是什麼都摧殘不掉她的驕傲！
明明，現在的許清芷，不再是許家的大小姐！而是一個任人踐踏的存在，區區一個傭人而已！
然而，許清芷並不知道柳妍心裏的想法。她拍了拍許小晨的腦袋，示意他乖一點後，走進了廚房。
或許在柳妍看來，曾經的許清芷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做飯了，恐怕連洗菜做菜都做不好。然而過去了那麼久，爲了照顧孩子，她早就學會了各種家務。
不過是做頓飯而已，在許清芷看來，也太輕鬆了。
唯一有些困難的，就是昨晚她在衛生間裏呆了整整一晚上，如今有些頭暈眼花，就連拿刀的手都帶着輕飄飄的意味。
許清芷嘆了口氣。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結束了。
只是，她剛做到一半，就有人走進了廚房。
“許小姐……哦不，我還是叫你名字吧。”走進來的竟然是柳妍，她的雙眼眯着，也不知道想着什麼，“畢竟你現在是御家的傭人了呢。”
面對女人的嘲諷，許清芷面不改色：“柳小姐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就是看你一個人太辛苦了，所以想進來幫個忙。”柳妍笑道，“我想，清芷你不會拒絕吧？”
看着柳妍的笑臉，許清芷的眼裏似乎閃過什麼。
只是她未有顯露而出，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柳妍也沒想到對方會那麼爽快地答應。
許清芷沒有理她，接着做手裏的事情，
“清芷，你能不能把碗遞給我一下？”
果然，沒過多久，柳妍的話語就傳來。
許清芷在心裏嘆了口長氣，她撈起手邊的碗，遞了過去。果不其然，在她鬆開手的那一剎那，原本被送到對方手中的碗竟是摔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碎成了滿地的碎片。
“呀！”柳妍驚呼出聲，“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我這就收拾……”
許清芷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她急匆匆地蹲下身子，徒手去摸碎片。只是她的指尖剛觸到瓷片，白皙的指腹上就出現了一道劃痕。
柳妍再一次驚呼，而廚房的門也再次被撞開，御老夫人匆忙走了進來：“出什麼事了？”
中年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狼藉，表情瞬間垮了下來：“許清芷，你這是在做什麼？！”
“阿姨，我沒事。”柳妍開口道，她的雙眼發紅，也不知道是因爲太痛了，還是害怕，“不是清芷的錯，是我不小心摔了碗，劃到了手……”
“你這個丫頭，怎麼那麼粗心？”御老夫人看似埋怨，話語中卻滿是心疼。
柳妍的傷口並不深，而王媽也及時遞來了創口貼，貼一下就好了。
御老夫人似是鬆了口氣：“你這個丫頭，從小到大就讓我操心，這些可是下人做的事情，你過來幹什麼？”
“幫什麼幫？她就是個下人，你是柳家的千金，這種事情怎麼輪到你做？”御老夫人擡起眼，輕蔑地掃過了許清芷的臉龐，“不像某些人，到現在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真以爲自己多高貴着呢？”
許清芷沒有說話，她像是聽不到他人的諷刺，自顧自地做着手中的事情。那淡漠的樣子讓御老夫人心頭的火焰更爲旺盛：“許清芷！我在和你說話！”
許清芷這才擡起了眼。
“既然柳小姐受傷了，還請老夫人趕緊將她帶出去吧。”她淡淡道，“畢竟，這裏是廚房，不是身份尊貴的人能呆的地方。就像有些事情，柳小姐身份尊貴，可不是她能做的。”
“你說什麼？！”
“我只是實說實話而已。”許清芷道，“難道老夫人要在這個屬於下人的地方和我爭論嗎？”
“你……”
御老夫人暴怒的字眼剛吐出，一聲稚嫩的聲音傳來，阻止了她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許小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小小的孩子仰着腦袋，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似天真地看着廚房裏的幾人。
看到許小晨，御老夫人的臉僵了僵，接着連忙擠出了微笑：“晨晨啊，你怎麼不在大廳呆着？”
“我聽到聲音好吵。”許小晨蹙起眉頭，“我肚子餓了，你們不要打擾媽媽做飯。”
“好好好，小妍，你還愣着幹什麼？帶着晨晨和我出去。”
許小晨好歹是御家唯一的後代，御老夫人疼他還來不及，這下對着小傢伙的臉龐，更是氣都消了。
卻沒注意到，一旁的柳妍面色僵了一下，最終暗暗地跺了跺腳，跟着御老夫人離開了廚房。
屋內總算安靜了下來。
許清芷吐出一口濁氣。
她知道柳妍向來針對自己，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在看到柳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了。
如果不是許小晨及時解圍，也不知道他們要折騰到自己什麼時候。
她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柳妍故意而爲。若是以前，以許清芷的性格，定然忍受不了這種辱罵。但是現在，爲了能夠繼續和晨晨陪伴，她必須忍耐。
一張合約，卻似乎，要徹底磨掉她所有的尊嚴和脾氣。
許清芷蹲下身子收拾碎片，剛收拾完，就聽見廚房的門又一次被打開。她只以爲又是柳妍，眉頭一皺：這個女人，究竟想作對道什麼時候？
然而她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屬於男人的身形。
她蹲在地上，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許清芷的目光向上，掃過了一雙筆直的長腿還有健壯的上身。
御言琛的眸子黝黑，兩人的目光恰巧撞上，像是冰冷與炙熱碰撞，讓許清芷的心頭一緊。
而她的臉也瞬間沉了下來：“你進來做什麼？”
御言琛眯起眼：“許清芷，幾天不見，你就是這麼對我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