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他努了努嘴：“你來幹什麼？”
因爲孩子的轉變，小護士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她的耳根子開始發紅，懊惱地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孩子給迷住了！
這個孩子纔多大啊！？也就四五歲吧？
再看看那張可愛精緻的小臉，小護士心中感慨萬千。
小小年紀就那麼惹人喜愛了，長大了還不得了？
而御言琛自然沒有錯過剛纔的那一幕，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腦袋聰明的小傢伙，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御、御先生。”小護士轉過頭，面目通紅地看着走進門的男人。
她負責照顧許小晨，並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那可是御言琛，京城御家的掌權人，名副其實的鑽石王老五啊！
本就億萬身家，天資卓越，再配上那宛若天神的皮囊，也能理解小護士爲什麼會面紅心跳了。
只是，她記得，御言琛不是沒有妻子嗎？不是說他的愛人還在昏迷之中嗎？那這個孩子究竟是從哪來的？
不會是和哪個人的私生子吧……
御言琛做了個眼神，小護士心神領會，不甘不願地離開了病房。
而前腳人剛走，後腳許小晨就不悅地開口了：“御先生來幹什麼？我媽媽呢？”
“你就是這麼稱呼你父親的？”御言琛回道。
“我沒有爸爸，當然要叫你御先生了。”許小晨擡眼，“倒是御先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媽媽呢？”
提到許清芷，他就想起方纔在御家女人咄咄逼人的樣子。
御言琛不耐煩地開口：“你提她做什麼？”
“那是我的媽媽，我當然要關心她。”許小晨開口，“御先生，我的過敏已經好了，我現在要出院！”
“如果我拒絕你呢？”
“你可以拒絕我。”許小晨的眼神堅毅，“但是我會想方設法地離開這裏，沒有人能夠阻止我見到媽媽！”
看着孩子炯炯的目光，明明是和自己極爲相似的眼睛，可不知道爲什麼，他竟是在那雙眼裏看到了許清芷的影子。
似乎……一樣的倔強。
御言琛的內心更加煩躁了，他想要拒絕，可是就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本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地拐了個彎，變成了個單薄的音節。
“好。”
在醫院逗留了那麼多天，許小晨終於如願以償地出院了。
雖然帶他出院的不是媽媽，而是御言琛就是了。
爲此，許小晨不止一次懊惱地想着：早知道當初自己就早點回去了，這麼多天沒有見到媽媽，也不知道她又沒有想自己。
恩……肯定很想念自己了！畢竟晨晨那麼可愛！媽媽那麼喜歡晨晨！
想到這裏，許小晨的嘴角就勾起，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看着孩子歡快的笑臉，御言琛就不明白了，只是看到許清芷而已，用得着這麼開心嗎？
說話的是一個下人，如果許清芷在場，就能認出，這個下人，正是之前總是和王媽說話的新人。
許小晨仰起頭：“漂亮阿姨，我媽媽呢？”
“許小姐她……”下人張口欲言，卻在看到御言琛後，徹底止住，“御先生……”
下人臉上的忐忑表現得太過明顯，察覺到對方的異樣，御言琛皺起眉頭：“許清芷呢？”
“許小姐……”下人磕磕絆絆地開口，可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御言琛環顧四周，竟是沒有像以往一樣看到王媽。一個念頭衝入了他的腦海中，然而這個想法還沒有證實，就看到許小晨忽然邁開了腳步，心有預感一般向樓上衝去。
那是一個屋子，房門沒鎖，正虛掩着。許小晨踉踉蹌蹌地撞開了門：“媽媽？”
下一刻，他疑惑的尾音，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而緊跟其後的御言琛，也在那一瞬間，頓住了腳步。
狹小的屋子內，王媽正叉腰站在那裏，她一手拿着拖把，在門推開之前，還在那裏肆意地罵罵咧咧：“我看你還怎麼囂張！我告訴你，得罪了御先生，你別想有好果子！我這麼做，可都是御先生吩咐的……御先生？！”
王媽的話語戛然而止，她本來囂張的臉上頓時換了表情，獨留下一片慘白。
而她的腳邊，許清芷正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上，她的身上滿是被污染的黑水，冷水浸透了衣料，渲染開了骯髒的水花。
溼了的衣服勾勒出女人曼妙的身體曲線，明明是極具誘惑的一幕，卻在此刻只剩下猙獰。
一頭黑髮散亂，髮梢似乎都打了死結。溼透的髮絲黏着她臉頰的弧線，她的面容慘白，如同死人一般，就連指甲蓋都開始泛青、脣瓣都失去了血色。
如果不是因爲呼吸而起伏的胸口，恐怕都會以爲，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御言琛……”
許清芷趴在地上，她想要用四肢撐起身體，然而毆打產生的疼痛讓她失去了直起身子的力氣。
她的眼裏似乎閃爍着光，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絕情，唯有脣瓣無聲地吐出了字眼。
“你終於來了。”
這一次，許清芷沒有做夢。
她早早地就醒了過來，吵醒她的是許小晨極力掩飾的哭聲。
在看到她醒來後，坐在病牀邊守着她的小傢伙睜着眼睛掉着眼淚：“媽媽，你終於醒了……”
“晨晨好害怕，怕媽媽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沒事。”許清芷淡淡地笑了一下，她伸出手，用拇指動作輕柔地擦去了孩子臉上的淚痕，“你看，媽媽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即使，有一瞬間，她真的以爲，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痛苦的記憶依舊在眼前徘徊，許清芷坐起身，她小心翼翼地撩開袖子，果然看到了預料之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