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楚夫人來醫院，是爲了做每個季度固定的身體檢查——像她們這種人，向來是最惜命的。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難得來醫院檢查，就碰上了自己不爽的人。
想起自己之前和這個女人鬧出的矛盾……楚夫人就面色難看。
面對楚夫人的橫眉瞪眼，許清芷並沒有太過在意。
她自然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當然，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可能給對方什麼好臉色。
於是兩個板着臉的人面對面。
可偏偏，在楚夫人眼裏，許清芷的表情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在她看來，許清芷不過是一個罪名加身的落魄千金，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自己？
“許小姐。”想到這裏，楚夫人就絲毫不掩蓋眼底的惡意，雍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輕笑，“看來許小姐這幾天的狀態不錯？明明網上都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了，也沒有半點反應呢。”
楚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斜過了眼神，看向了許清芷手邊的許小晨。
“你是來接這個孩子出院了吧？恕我直言，都鬧出了這種事情，你還是少帶這個孩子露面比較好。畢竟……誰知道是誰的血脈呢？要是被記者拍到，指不定給御家抹黑了。到了那個時候，想必御先生一定會不高興吧？”
看似是好意的提醒，但是話語中的惡意根本難以掩蓋。
許清芷的眼眸深了深：“那就多謝楚夫人好心提醒了。”
“我這個人向來心腸軟，所以忍不住提醒一下。”楚夫人笑意更深，“只是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能夠聽得進我的話。”
“是嗎？”許清芷淡淡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晨晨是誰的孩子，身上流着誰的血脈，我們一清二楚。況且，他是誰的孩子，和外人又有什麼關係？輪不到外人來多嘴。”她擡起眼皮，露出略微清冷的琥珀色眸子，“楚夫人身爲貴夫人，難道也和那些眼皮子淺沒見識的人一樣，只會一味去聽記者的傳言？而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她這一番話，懟的是十分明顯了。
就算楚夫人想要擺出豪門貴婦的姿態，此時也臉色微僵，接着沉了下來。
“抱歉，楚夫人，我這個人一向心直口快，也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女人輕輕一笑，“畢竟楚夫人怎麼看，都不是那種不會用腦子思考的人吧？”
毫不客氣地給人戴了一頂高帽子，噎住了楚夫人想要發怒的話語。
“我自然……不是。”楚夫人半晌後，才咬牙切齒出聲，“我只是擔心許小姐介意別人的看法罷了。”
“那就多謝楚夫人擔心了。”許清芷回答道，“說起來，要不是看到了楚夫人，我差點忘記了，你還沒給我的孩子道歉吧？”
楚夫人的面色一僵。
“當初在訓練營，您可是口口聲聲說，願意給我的孩子道歉的，不過因爲某些事情耽擱了。”許清芷道，“不過沒事，就算已經過去了很久，現在補上也來得及。想必以楚夫人的身份，也做不出反悔這種事情吧？”
許清芷旁若無人：“晨晨。”
機靈古怪的許小晨立即會意，走上前幾步，衝着楚夫人眨巴着眼睛。
明明是極爲可愛懵懂的動作，然而落入楚夫人的眼裏，卻變得極爲難堪。
“許小姐，你是在開玩笑嗎？”楚夫人吸着氣，“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反悔嗎？”許清芷的聲音不變，然而落在楚夫人的耳裏，依然多了些許的異樣，“那真是可惜呢，我以爲以楚夫人的身份，定然做不出這種事情。”
“也不知道御言琛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樣的心思……”
“許清芷，你這是在威脅我？！”楚夫人的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分，她瞪着許清芷，原本刻意掩藏的刻薄和怒意在這一時刻終於毫無遮掩地展現而出。
若是上一次，她還有程虎當擋箭牌，還能裝模作樣。
那麼現在，進退無路，並且是在自己最討厭的人面前，楚夫人也不再端着那豪門貴婦的虛僞架子，將自己的刻薄顯露。
“許清芷，你最好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有御言琛又如何？你也不過是仗着有一個孩子而已。”
楚夫人冷笑一聲。
“當然，你可以盡情囂張。只是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御言琛的，你所謂的風光，能維持到什麼時候。”
許清芷的表情未變，只有眼裏有一抹光芒一閃而過：“看來楚夫人對這些事情很清楚了？那麼，那些謊言，也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吧？”
“謊言？我不過是實說實話……”
楚夫人的話語倏然一頓。
她的瞳孔緊縮，在字眼被卡住後，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衝動下說了什麼。
她竟然一個激動說出來了！
沒錯，關於許小晨在網上的那些傳言……的確是她的手筆。
畢竟，以楚夫人的脾氣，怎麼能忍受自己受到了那種羞辱？
許清芷和這個毛頭小子，不過是仗着御言琛當靠山而已。若是因爲這個野種讓御家受到了牽連，若是御言琛懷疑起這個孩子的血脈，她倒是要看看，這對母子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氣之下暴露了真相。
不，冷靜！
楚夫人咬了咬牙。
只要自己不繼續說，許清芷沒有證據，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看來，果然是你說的了？”許清芷冷冷開嗓。
“你胡說什麼？我聽不懂。”楚夫人硬着頭皮道，“我不過是說了一些自己想象中的事情而已……”
“是嗎？”
對面的女人似乎輕笑了一下。
接着，楚夫人就看到她倏然走近。
兩人的距離驀然縮短，那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議。